见过苏漓之后,萧景阳就真的安分了,便是又被永安侯萧怀关回了祠堂里也没有半句怨言,甚至不见袁氏,也不见侯夫人,仿佛是一个人在思考什么。
相较于萧景阳的清闲,萧景瑜则要忙碌得多。
永安侯和世子理直气壮地将侯府的事务都交给萧景瑜处理,美其名曰这是锻炼,让萧景瑜将能处理的事情都先处理了,然后将那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情积攒到一起,父子三人每五日在书房里聚一次,将这些萧景瑜处理不了的事情商量着处理掉,若有急事才让萧景瑜直接禀报永安侯。好在永安侯还在受罚,不能职事,连去早朝都只是充个人数,没有了公差,永安侯府的对外事务就少了一大半。
可不巧的是萧景瑜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回江南了,俞氏的管事们便将积累下来的待处理事务传书到京城,等萧景瑜做出决定后再传书江南,由管事们执行,这一来一回虽然要耽搁不少时间,却也是无可避免的。
子时将至,萧景瑜书房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
“公子,您该歇下了,明日一早还要与世子和侯爷议事。”
伏宁从来都没见过忙成这样的萧景瑜,经商时也有忙的时候,可那种忙就是东奔西走、与人应酬,不论如何总是有个停歇下来的时候,可自从住进了永安侯府,萧景瑜天还没亮就得坐进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连三餐都是在书房里用,几乎夜夜都要熬到四更天才能去休息,伏宁实在是有些担心萧景瑜的身体。
“不急,”将手里的白封折子放下,萧景瑜端起伏宁刚放下的茶轻啜一口,“修筠什么时候到?”
顾修筠,名艻,字修筠,是俞氏的元老级管事,若按照资历和能力排个序的话,顾修筠能排进俞氏前四,年前萧景瑜想要将俞氏的生意拓展到京城时就给顾修筠传了信,问他能不能来京城坐镇,顾修筠一口应下,上元节一过就启程北上,来助萧景瑜一臂之力。
伏宁仔细算了算,沉声道:“最早也得明日傍晚。”
“嗯,让俞白去接他,先让他在别院里住着,等我得了空就去找他。”看着书案上堆在一起、封皮各色的折子,萧景瑜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他还能得空吗?
暗自叹一口气,萧景瑜又道:“在我去找他之前,让他先去将官府和户部打点妥当,别忘了苏家、唐家和林家。”
伏宁皱了皱眉:“可是公子,京城不比别处,打点一事恐怕得您亲自出面。”
他们俞氏在京城里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儿,初来乍到时总得先放下身段。
萧景瑜微微眯起凤眸,沉吟片刻后道:“去找苏……去找瑾夫人,她对京城里的事情比咱们熟悉。”
不管是开玉人阁的时候以苏二小姐的身份四处打点,还是现在准备开茶寮时以瑾夫人的身份四处打点,这些琐碎的事情苏漓都是亲力亲为,只看她那玉人阁平平安安地开到现在,就知道她把京城里的那些个牛鬼蛇神打点得妥妥当当,由她来指点修筠他放心得很。
“是,”伏宁应道,“明日一早属下就给二……咳……给瑾夫人传信。”
“嗯,你给她带点儿……”萧景瑜想说既然要请苏漓帮忙,那就应该先奉上谢礼,可张口之后却发现他竟不知道苏漓喜欢什么,“伏宁,你觉得瑾夫人她喜欢些什么?”
伏宁默然半晌:“属下不知。”
萧景瑜有些懊恼,抬手揉揉眉心,萧景瑜又恨恨地瞪着书案上的折子。
父亲明明已经不职事了,为什么事情还是这么多?
接下来萧景瑜在看折子的时候就总会走神去想苏漓究竟喜欢什么,这一夜到底是没能睡上一时半刻就迎来了第一缕晨曦。
另一边,苏漓用过早膳后就收到了伏宁的消息,当日傍晚,俞白将顾修筠接到宣阳坊萧景瑜的别院里歇着,等第二日早膳的时间过后,苏漓的人就到了萧景瑜的别院,彼时伏宁、俞白和顾修筠三人都在院里。
“见过夫人。”伏宁和俞白一见到苏漓作瑾夫人的打扮,就以“夫人”相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顾修筠慢了一拍,好奇地将苏漓打量一番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跟着行礼。
昨夜俞白将他送来这处别院之后就跑回二爷身边去了,什么事都没跟他交代,今日一早俞白和伏宁一来就催着他更衣用膳,说要招待一位什么夫人,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哪位夫人,这人就来了……他又不会逃回江南去,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都坐着吧,跟我还客气什么?”两手抄在手筒里,苏漓款款在桌边儿落座,“你们二爷都在府里忙什么呢?怎么连出来说个话的时间都没有?”
伏宁老实地回答道:“侯爷和世子将府里的公事、私事都交给爷去做,再加上俞氏的事情,爷这段日子当真是忙到连睡个觉的时间都没有。”
眉梢微挑,苏漓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于公,永安侯受了陛下的责罚,一年不得职事,换言之上元节过后文武百官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但永安侯却得将自己负责的所有公务移交他人,他自己除了能在早朝时提提意见之外就跟赋闲在家没什么区别,故此永安侯没有公职在身,朝廷各个官署不会将政务公文递到永安侯府,永安侯府也不必向上述职。
于私,如今正是冬末春初,尚不到春种之时,去年的收成年前就应该核算完毕,故此永安侯名下的田产无事可管。府内中馈该由当家主母也就是世子妃料理,私下里的拜帖、请帖不是递给侯爷就是递给侯夫人的,也是用不着萧景瑜操心的。
那么永安侯府的公事、私事还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