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阳和苏婉的大婚荒谬地开始,最终也荒谬地结束,苏婉甚至不知道最后跟她拜堂的那个男人是谁。
蒙着盖头坐在床边,苏婉的眼前是最喜庆的红,红得夺目,红得刺眼,先前的愤怒、怨怼和慌乱都好像是假的一样,此时的苏婉平静极了。
与苏婉截然相反,喜娘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大婚,瞅瞅坐在地上被人五花大绑的萧景阳,再看看蒙着盖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苏婉,喜娘头疼了。
“那个……三公子?这盖头……”
萧景阳转头瞥了苏婉一眼,轻笑一声后对喜娘说道:“你过来给本公子松绑。”
“啊?”喜娘一愣,连忙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民妇可不敢!”
“那本公子还掀什么盖头?”突然觉得为难喜娘也没什么意思,萧景阳歇了心思,烦躁地撵人,“都出去吧。”
喜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领着人离开了。
这侯府里的事儿,她可管不着。
等人都走了,萧景阳便开口对苏婉说道:“房间里只剩你跟我了,自己把盖头掀了吧。”
苏婉执拗地说道:“跟我拜堂的人不是你,掀盖头的人也不是你,那我到底是嫁给了谁?有这样的道理吗?”
“嫁给了谁?”萧景阳嗤笑一声,“嫁给了永安侯府的三公子呗,至于这三公子是谁……重要吗?”
苏婉微微一怔,没听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萧景阳吊儿郎当地说道,“一直以来,你都只是想嫁进官家而已,卫国公位高权重,冯安宁心性单纯,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你便想方设法地接近她、讨好她,然后借着她的人脉去结识官家公子,整天勾三搭四,你以为你手段高明,做得十分隐秘,可你却不知道我们这些官家公子闲来无事聚在一起时,是会聊起这些事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起初觉得你不错的人自然不会再理你,就只有我贪图你苏家的财产,主动找上了你,你没有了其他选择,自然只能巴着我不放。”
苏婉的脸色一变,一把扯下了盖头:“萧景阳!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嫁给你的?!”
“不然呢?如果我不是永安侯府的嫡出三公子,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你还会这样不择手段地赖着我吗?”萧景阳自嘲一笑,“苏漓说得对,除了永安侯府三公子的身份,我没有别的优点了。”
“苏漓苏漓苏漓!说到底你就是想娶苏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苏婉气疯了,扬起手里的盖头就砸在了萧景阳的脸上。
萧景阳偏头躲了一下,然后眉开眼笑地看着苏婉:“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娶你,你怎么现在才明白呢?”
眼泪夺眶而出,苏婉歇斯底里道:“萧景阳你别太过分了!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为了我?”萧景阳轻声一哂,“别说得那么伟大,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就跟我一样,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怎么了?就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才能在一起,不是吗?”
“也对,”点点头,萧景阳仰头看着苏婉,咧嘴一笑,“既然你那么想跟我在一起,那就陪我去边疆吧。”
“什么?”苏婉愣住,“去边疆?为什么要去边疆?”
萧景阳做作地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底却尽是得逞的快意:“瞧我!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忘了告诉你?我爹说了,等我与你完婚,就送我去边疆从军历练,地方都选好了,就在灵州。”
“为、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灵州?你骗我……你今天一直都在欺负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如果萧景阳去了灵州,那她该怎么办?
“你?出嫁从夫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我去灵州从军,你自然要跟我一起去。”见苏婉的脸色瞬间惨白,萧景阳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听说灵州那地方山清水秀,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城墙外还有沙漠,壮观极了!只可惜没有京城里这样繁华,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绫罗绸缎。而且我爹说让我从普通的士兵做起,一个月的俸禄恐怕连一两银子都不到,就算有卖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咱们恐怕也买不起了。对了,你会洗衣裳吗?”
萧景阳每多说一句,苏婉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你……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我……如今我身怀六甲,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怎么不能去?”萧景阳故作不解地看着苏漓,“灵州的女人不是照样生养吗?人家都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不……我不能去……我……我去找侯夫人!”话音未落,苏婉已经冲出门去。
萧景阳自嘲一笑,沉默片刻后就冲门外高喊起来:“来人啊!喊侯爷过来!本公子有话要跟侯爷说!”
同一时间,萧景瑜在侯府暗卫的帮助下,终于在无忧园里找到了苏漓。
三月,紫薇没开,莲花未现,只有假山上的瀑布流水哗啦啦的响着,整个无忧园中冷冷清清,苏漓就坐在湖心的凉亭里,与园中的冷清融为一体。
拎着一坛秋露白,萧景瑜榻上栈道,走向苏漓。
听到脚步声,苏漓慢悠悠地转头,见来人是萧景瑜,苏漓便弯起眉眼,甜甜一笑。
凤眸中柔情荡漾,萧景瑜走到苏漓身旁,将酒放在了石桌上:“你可真会找地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