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见过冷绍辉之后,苏漓的日子就悠哉了起来,吃喝全不用费心,朱氏除了会给她送些不可多得的美味,还会亲自过问她的一日三餐,送到漓渊居的东西必然都是苏府里最精致的,苏漓在苏府里所享受的待遇几乎与苏老夫人同等,有时甚至会高过长房的清思院。另外还有苏俊风时不时命人送来的江南小食,每一盘都是出自江南名厨之手。
又是午膳的时间,漓渊居后院的池塘边,苏漓命人在宽阔的草地上摆了席子,此时的苏漓正靠着一方凭几歪在席子上,懒洋洋地往池塘里投食,兴致勃勃地看着池塘里的锦鲤挤作一团抢食吃。
见苏漓给锦鲤投食也能乐呵半晌,苏静在旁边看了半天却看不出到底哪里有趣。
“二姐姐平时清闲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
这几日她常厚着脸皮跑来漓渊居找二姐姐说话,她原以为像二姐姐这样精明干练的人平日里应该是闲不住的,该是雷厉风行的,该是很有精气神的那种,谁知她所见到的二姐姐不是安静地坐着就是安静地躺着,不是歪在榻上就是斜在席上,瞧着就跟寻常的好吃懒做的千金小姐没什么区别……
又往池塘里撒了一把食,苏漓懒洋洋地说道:“之前忙着开店做生意,哪有个清闲的时候?我也就这几日才知道寻常的千金小姐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苏静抿了抿嘴,小声地问苏漓道:“二姐姐,经商有意思吗?”
苏静原以为苏漓一个女人之所以会在生意上耗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是因为喜欢,岂料苏漓轻声一哂,不假思索道:“没意思,累得要命不说,遇到的还净是些让人不开心的事。”
苏静微微一愣,狐疑地问苏漓道:“既然没意思,二姐姐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视线在苏静恬静懵懂的脸上打了个转,苏漓将真正的理由咽回了肚子里,只敷衍道,“因为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更没意思了啊。”
心知苏漓说的是假话,苏静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才又问道:“是不是只要做了生意,只要能像二姐姐一样赚很多的钱,我也能像二姐姐这样让人敬着、畏着?”
苏漓一愣,偏头看了苏静一眼之后才轻声叹道:“不是,只会做生意是不够的,只能赚钱也是不够的,你得认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得跟他们成为朋友,得让人觉得只要对你好,就能跟着你沾上攀附权贵的光,得让人觉得只要对你不好,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就会帮你出头、帮你报复。”
苏静眨眨眼,讲这话仔细琢磨了几遍才想明白:“所以二姐姐出去做生意就只是为了结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这下苏漓哑了。
她现在是想到哪儿扯到哪儿,所说的话跟她自己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苏静突然这样问,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见苏漓怔住,苏静歪了歪头:“不是吗?”
苏漓突然莞尔,绵声软语道:“我会去做生意,大概只是想攀住一个人吧。”
苏静眨眨眼,突地就红了脸:“是……萧二公子?”
苏漓乐了:“呦!合着我跟他之间的那点事情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苏静的脸色顿时就更红了,讷讷道:“我娘说二姐姐跟萧二公子都是胸怀坦荡之人,因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便没想过要遮遮掩掩。”
苏漓非常认真地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却并没发现她和萧景瑜有做过什么“坦荡”之事,他们唯一做过的,大概就是没有去反驳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吧。
苏漓笑着摇了摇头:“也罢,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也好,若再有人看上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我的对手。”
苏漓这话完全就是一句玩笑话,但苏静却是大受震动,错愕片刻之后眼神就变得晶亮,满目崇拜地看着苏漓,苏漓顿时就觉得她又说错话了。
好在竹念领着女婢送来了午膳,苏漓就顺势绕过了这个话题。
“四叔最近在做什么?”
苏漓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所以随口一问,但苏静的表情却是一变,慌忙低下了头。
苏漓一愣,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端起茶杯灌下一口茶水,苏漓语气生硬地问道:“四婶最近在做什么?”
苏静一愣,抬起头来错愕又不解地看着苏漓,稍显傻气地回答苏漓道:“我娘……我娘平日里除了绣些荷包、绢帕,好像也没做过别的事情……”
“是吗?”视线从苏静手里捏着的绢帕扫过,苏漓又问道,“你手里的那个帕子就是四婶绣的?能借我看看吗?”
点点头,苏静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苏漓。
苏漓接过苏静的帕子,仔细看了看绣在帕子上的一双蝴蝶:“四婶的绣工果然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