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离开清思院时,就见一名女婢正在清思院门前徘徊,瞧见苏漓出来,那女婢就立刻跑了过来,给苏漓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二小姐,启禀二小姐,卢斌卢管事让奴婢来给二小姐捎个话,说如若方便的话,还请二小姐到前院相见。”
“卢管事?”苏漓有些不解,“知道了,我这就到前堂去。”
卢斌是苏家的总管事,他原本是苏老太爷的长随,苏老太爷去后,卢斌就已经去了奴籍,可以离开苏家了,但为了报答苏老太爷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卢斌一直没有离开苏家,只兢兢业业地辅佐苏山,但辅佐过两任当家,卢斌在苏家积威甚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因为苏山本就是个没主意的,所以说卢斌是苏家的主心骨都不为过。
刚知道苏漓在帮苏山出谋划策时,卢斌大发雷霆,但苏漓跟卢斌这类已经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不一样,跟苏山这种由老一辈教导出来的人也不一样,身为女子,她看待问题的角度还跟男人不一样,再加上前世的经历让她比旁人更多了几分阴险狡诈,因此跟苏漓一起商议过几次苏家大事之后,卢斌就承认了苏漓。
其实卢斌也是没有办法,苏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太过强势,以至于安逸惯了的长子苏山优柔寡断,又缺少几分血气方刚的冲劲儿,所幸苏山这一辈出了个苏峥,有苏峥在外开疆扩土为苏家积累威名,再有苏山在后方守护为苏家博得善名,兄弟二人齐心合力,倒还能够支撑起整个苏家,可看看苏漓这一辈的苏家男丁,卢斌当真只能叹气,便是连跟在苏峥身边的苏信都难当大任。
就在卢斌为苏家的下一任家主和苏家的未来担忧不已的时候,苏漓冒了出来。
卢斌知道苏漓是个女孩,她早晚都要嫁入别家,卢斌也听过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对苏漓颇有微词,可苏家是苏老太爷一生的心血,也是卢斌一生的心血,与其将苏家交到苏信或者苏时手上眼睁睁地看着苏家没落下去,倒不如将苏家交到苏漓手上,哪怕整个苏家都有可能变成嫁妆,而后易主改姓,可卢斌和苏老太爷这一生的心血终归是能保住的。
卢斌已经年过半百,这一辈子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卢斌也看开了许多事情,何况苏家还曾有过一段老夫人掌权的日子,故此在见识过苏漓的才智之后,卢斌的心中便有了决定,只是未曾对任何人说过。
苏漓一路疾行到苏府的前堂,从后门踏进堂屋时却没看到卢斌,等从堂屋的前门出去踏进院落,苏漓才看到静立在一棵树下的卢斌。
径直走到卢斌身旁,苏漓开门见山地问道:“卢管事,您找我?您怎么不在堂屋里等着?”
卢斌侧头看了看苏漓,和蔼地笑道:“劳二小姐费心,但老夫还没老到连站一会儿都不行的地步。”
顿了顿,卢斌问苏漓道:“二小姐觉得现在的苏家如何?”
苏漓一愣,不解地看着卢斌:“卢管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卢斌道:“老夫只是心中存疑,想请二小姐为老夫解惑。”
眼神微闪,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卢管事心中有数,又何必问我?”
卢斌叹息一声:“当年到底还是小看了老夫人,原以为她是识大体,却没想到隐退内院之后,没了诸位管事的掣肘,她反倒可以肆无忌惮地操控当家的,对苏家的生意指手画脚。”
苏漓垂眼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这话让她怎么接?她可不敢随便接,谁知道这糟老头子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些是安的什么心?
卢斌确实是在观察苏漓的反应,见苏漓面色不改又默然不语,不由心生赞赏。
卢斌又道:“老夫不知道在这苏府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如今当家的总算有所成长,愿意独当一面了,年轻一辈也总算是出来一个有担当的,老夫倍感欣慰。”
听到这话,苏漓的眉眼动了动。
年轻一辈出来一个有担当的?这说的是谁?是她吗?所以这老头是在称赞她?
余光瞄见苏漓在旁边偷偷思考,卢斌微微一笑:“关于二小姐方才在书房里的提议……”
苏漓这才抬眼看着卢斌,笑意轻浅:“不知卢管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老夫只是觉得待计划施行之后,需要有人到各地转转,以保计划不出差错。”话音落,卢斌意有所指地看着苏漓。
卢斌这话确实让苏漓更加不解:“方才卢管事你们离开之后,大伯父也跟我说过这事儿来着,说等计划施行之后,他想亲自到各地去看看,看看咱们的管事行事如何,也看看旁支里有没有能用的人才。”
“当家的要亲自去?”卢斌眯起双眼,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当家的可未必得空啊……”
说完,卢斌瞄了苏漓一眼。
苏漓一头雾水。
这老头到底什么意思?
“得不得空也得到时候再说,就算大伯父不得空,四叔和信堂哥总是能腾出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