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念进屋时,就瞧见苏漓有些呆愣地站在榻边儿看着莫星河,竹念以为苏漓是被莫星河身上的血污吓到了,便柔声将苏漓哄到一边儿,自己壮起胆子红着脸去给莫星河擦洗。
而苏漓还在为纯宁郡主楚南烟跟莫星河之间的事情烦忧,有些晃神地在一旁的桌边儿坐下,直到瞧见竹念端回来的一盆清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盆血水,苏漓猛然回神。
虽然不知道江湖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能将云烟楼的少主逼得男扮女装躲在她身边,来者必定不善。
竹念突然转身,一脸担忧又为难地对苏漓说道:“小姐,琥珀……这人的腰腹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他自己简单包扎了一番,但不知道有没有涂药,那伤口现在还在渗血呢,咱们……怎么办啊?”
苏漓轻咬嘴唇,沉吟片刻后便问竹念道:“咱们金城坊里有一位姓郑的老郎中,你可知道?”
竹念点点头,道:“奴婢知道这个人,听说他以前是太医院的太医,后来犯了事儿,就被革了职,但因为医术不错,所以京城里的高门大户私底下都愿意请他登门看诊,当家的也曾请他来为老夫人看病,听说只一剂药下去,老夫人的病就好了,只是这人收的诊金比其他郎中高出数倍,因此风评不太好。”
“就是他,你让白兰先去跟大伯母打声招呼,然后去将郑老请来,就说是我身体不适,想请郑老来给我看看。”琥珀是个男人这件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是。”
竹念立刻跑出去找白兰,白兰如今做起这种事来可谓是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因此不出两刻钟就将住得不远的郑老给带了回来。
莫名其妙地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推进了苏府二小姐的屋子里,郑老可是被吓了一跳,但鼻子一耸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郑老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从里间走到外间,苏漓早上起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因此只随意地将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素面朝天,而后披一件薄斗篷掩住身形,但面色红润,脚步稳健,怎么看都是一副健康的样子。
郑老眼中精光一闪,礼貌地垂眼看向地面,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礼貌:“早就听闻苏府的二小姐行事洒脱,不拘于世俗,只是没想到老朽都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再入女子闺房。”
不以为意地轻声一笑,苏漓绵声软语的说道:“郑老若是对我这闺房感兴趣,往后我每日都可以请郑老来,反正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我都已经听到腻了,只是不知道郑老受不受得住。”
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郑老嘿嘿笑了两声:“能入得苏二小姐的眼是老朽的荣幸,但老朽已是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该为下辈子积点儿德才是。”
苏漓掩唇低笑两声:“郑老说笑了,就凭您这医德,下辈子没有恶报都已是上天垂怜让您功过相抵,福报您可就别想了。”
被苏漓说中了痛处,郑老的脸色立时一变:“老朽看苏二小姐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并无病相,许是老朽医术不精,还请二小姐另请高明。”
话音未落,郑老转身作势要走。
“郑老急着用钱吧。”
苏漓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郑老的双脚给钉住了。
见状,苏漓莞尔:“您急需用钱的原因与我无关,我便不问了,您今日帮我一个忙,我自不会亏待郑老。”
郑老冷哼一声,道:“不过一二百两银钱,老朽不缺!”
“一千两,”苏漓慢悠悠地问道,“一千两,您缺吗?”
郑老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是在气他自己还是在气苏漓,但他终究是没有走。
苏漓又道:“我无意贬低郑老,郑老您突然改了作风,成了贪财之人,自是有您的难处,请您去给他们看病的人也是在知道您的行事作风的前提下请您去的,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事儿无可厚非,我这人啊,就是嘴上不饶人,吃不得亏,郑老您别介意。”
郑老哑口无言。
的确是他先出言不逊的,可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比外界传言所说的还要厉害,真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
转身向苏漓拱了拱手,郑老略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是老朽无状,还望二小姐莫怪。”
“无妨,”苏漓浅浅一笑,“如郑老所见,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真正的病人在里间,烦请郑老稍稍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