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摇头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身份有假,京城人士,女人,跟太子殿下、萧二公子、少国公、冷家公子关系要好,若让你们来猜,你们觉得这个女人是谁呢?”
苏漓这么一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苏二小姐”,玉歌当即脸色一白,嫣红也变了脸色。
一直没出声的灵素突然冷声说道:“我早就与你们说过,在风雅闲居里做事,要安分守己,要谨记自己是什么出身,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千万别生出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觉得这京城里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却不知对好色之徒来说,女人就跟奇石、美玉没什么两样,可以捧在手心里小心养护,疼着、宠着,也可以不痛不痒地拱手赠人,完全不需要考虑这块石头的感受。你们觉得他冲你笑一笑、多跟你说几句话就是对你有意,可你们怎么不想想这京城里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一个人中龙凤怎么就相中你这么个给人端茶倒水的卑微奴婢?是你国色天香艳压群芳?还是你才情惊世德才兼备?你们什么都没有。”
顿了顿,灵素又道:“你们初来京城,到底还是经历太少,但我的这句话你们且记下,在京城这块地方,你们若想如其他人那般自在度日,就只能待在这风雅闲居里,就只有夫人会将你们视作寻常人一样平等对待,别以为进了高门大户你们就能锦衣玉食,想想你们在遇到夫人之前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话音落,灵素转身就走。
灵素这番话也叫苏漓心中百感交集,苏漓知道灵素跟她有一样的感受,她们看到眼前的玉歌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很有手段,到最后却是满盘皆输,被人欺骗得彻底,被人伤害得彻底,然而不同的是苏漓和灵素是在未经世事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而玉歌在来到京城之前分明就已经看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却还是不记教训地踩进了卓启的陷阱,何况这次的事情若处理不当,怕是要搭上整个风雅闲居。
暗自叹息一声,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灵素方才所言,正是我想说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涨了不少见识,心底或多或少都多了些期盼,盼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自然也希望你们能觅得良人,获得幸福,可若有人是想用风雅闲居里数十条人命去换自己的幸福,便不能怪我不念旧情。”
玉歌一听这话就仰起脸来看着苏漓,慌乱地摇着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结果越急越慌,越慌越乱,竟是连口型都摆不好,让在旁边看着的嫣红干着急。
苏漓缓缓抬手,肤质细腻的指尖从玉歌的脸上拂过,拂去那狼狈的泪痕,正当苏漓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文德缓步而来。
“夫人,此女不能留。”
苏漓的眼神微微一闪,抬起头来看向苏文德:“文德先生怎么来了?”
苏文德信步走来,沉声道:“怕夫人心软,加上这人是老朽带回来的,如今她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也是老朽识人不清,给风雅闲居带来了麻烦,老朽特来请罚。”
“先生言重了,”苏漓莞尔一笑,绵声软语道,“先生于风雅闲居劳苦功高,我都记着呢,今日这事儿可怪不到先生头上。”
苏文德摇了摇头,道:“夫人是心怀大事之人,做的也是大事,看起来风光,实则却是四面环敌,如履薄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身边之人必不能有一星半点的私心,否则就会如现在这般将夫人陷于险境。夫人于老朽有再造之恩,老朽本应该为夫人分忧解难,以报夫人大恩,谁成想出师不利,竟为夫人寻回了这等不知感恩、自私自利之人,夫人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兴许是愿意原谅她这一次,而后废寝忘食地思索对策来替她善后,保全风雅闲居里的所有人,可老朽却是心中难安,故而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苏漓扬了扬眉。
今天要惩罚玉歌的事情她没跟文德先生商量过,她也没想到文德先生会来,但听得出文德先生是打算将惩罚玉歌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来维护她在风雅闲居里善良、宽和的形象。
犹豫片刻,苏漓莞尔一笑:“文德先生请说。”
见苏漓明白他的苦心,苏文德的眼底有笑意闪过,而后垂首作揖,郑重其事道:“这玉歌是老朽带回来的,老朽恳请夫人将玉歌交给老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