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闲居里每名哑女负责的雅间都是固定的,客人每日的出入记录也做得十分详尽,再加上雁秋早有防备,因此苏俊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客人,也就是平信侯世子卓启。
坐在风雅闲居花鸟阁的院子里,卓启看着眼前一排排站得规矩的哑女以及站在最前头那个名叫玉歌的哑女,不由有些心虚。
“你们老板娘呢?她把本世子给喊来了,却将本世子一个人扔在这里?本世子告诉你们,本世子忙得很,没空陪你们瞎胡闹!”
话音未落,卓启就作势要走。
苏俊风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卓启的去路:“我家夫人马上就到,还请世子稍安勿躁。”
卓启冷哼一声:“竟然敢让本世子等?她别以为有太子和萧二给她撑腰本世子就不敢把她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女人,若是惹恼了本世子,本世子一样能让她这生意做不成!”
一听到“藏头露尾”这四个字,苏俊风就知道玉歌已经将苏漓的双重身份告诉了卓启,哪怕玉歌只是向卓启透露了只言片语,以卓启对京城人士的了解,他立刻就能猜到苏漓头上。
然而苏俊风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挡在卓启身前,眉眼低垂,嘴角含笑,一副谦恭却并不畏惧的模样,叫卓启看了就冒火。
一把揪住苏俊风的衣领,卓启怒道:“怎么?你这是在瞧不起本世子吗?本世子……”
“呦,这是怎么了了?”苏漓着一身华服款步而来,用面纱遮住半张脸之后,眉眼间的风采却更引人注意了,“修云,我不是吩咐你要好好招待平信侯世子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惹他生气了?”
苏俊风立刻说道:“是属下招待不周,惹怒了世子,属下甘愿受罚。”
卓启也转头看向苏漓,只这一眼就让苏漓明白卓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但苏漓却不打算在今日戳破,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退下吧,”苏漓袅袅婷婷地走到卓启面前,盈盈行了一礼,“妾管教无方,还望世子大人有大量,饶他这一次,妾定会严惩一番,给他长长记性。”
苏漓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在维护苏俊风,说是会严惩一番,可究竟会不会罚也没人知道,只是一个美人用这样绵软的声音说着讨饶的话,卓启的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
“夫人言重了,小事而已,本世子心胸开阔,自不会与他计较,夫人快不必多礼。”卓启笑呵呵地伸出手去扶苏漓,心想苏漓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她八成已经知道他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却还在他面前小心谨慎地扮演着瑾夫人,卓启觉得有趣,便决定陪苏漓一起演。
“谢世子,”余光瞄见卓启伸过来的手,苏漓便借着起身的姿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卓启的手,而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卓启,绵声软语道,“今日请世子来,只是有一件事想向世子求证。”
“哦?”卓启挑眉,“是什么事?夫人尽管问,本世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漓笑笑,转头看向玉歌:“是这样的,妾这风雅闲居里有一名女婢名唤玉歌,近日来玉歌做错了一件事,妾想罚她,可她突然与妾说她是世子您看中的人,让妾很是为难,妾若是不罚她吧,便是坏了风雅闲居里的规矩,日后恐怕难以服众,可若是罚了她吧,妾还真怕她是世子您看中的人,等事后她向世子您告上一状,妾这风雅闲居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瞥了眼神色尴尬的卓启,苏漓又道:“故此啊,妾特地将世子喊来,让世子认一认这玉歌到底是不是您相中的人,若是,您今日就将她领回平信侯去,若不是,那妾便要按规矩办事了。”
玉歌满眼爱慕、一脸期待地看着卓启,卓启的眼神却飘忽不定,犹犹豫豫地没有吱声。
见状,嫣红最先按捺不住了,两步走上前来给苏漓和卓启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夫人,奴婢可以给玉歌作证,平信侯世子的确曾许诺要将玉歌接回平信侯府,他还给玉歌留下了信物!”
谁知苏漓反手就是一巴掌,而后怒斥道:“世子面前,轮得到你多嘴多舌吗?!退下!”
苏漓一贯是温和的,好脾气的,平日里哪怕嫣红她们犯了错,苏漓也不曾动怒,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因此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嫣红给打懵了。
雁秋连忙上前告一声罪,然后将嫣红给拉了回去。
转眼看向卓启,苏漓展颜一笑:“抱歉,那丫头还小,不懂事,让世子见笑了。”
卓启咽了口口水:“无、无妨。”
看不出来她竟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那么世子是否当真给过玉歌承诺?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妾打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我们风雅闲居今儿就风风光光地将她送出门去,我们……”
“别!”卓启慌忙打断苏漓的畅想,“事情并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本世子不知道本世子曾做过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但本世子对她可没有那种心思。”
卓启此言一出,玉歌就震惊不已,只是玉歌不会说话,双唇开开合合了几次,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单音。
嫣红也错愕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去质问卓启几句,却被雁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