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念将黑狗子的妹妹带回怀瑾阁的时候,苏漓不在,等到傍晚,苏漓才赶回怀瑾阁,一回来就立刻去看望黑狗子,这才见到坐在黑狗子床边面无表情的小丫头。
和善一笑,苏漓并没有向这个小丫头搭话,只看了她一眼就将视线投向了床上的黑狗子:“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那么疼吗?”
苏俊风已经将黑狗子的腿重新接上,只是养伤的这段日子黑狗子怕是要受些罪了。
黑狗子靠坐在床头,听到苏漓的声音便转头看向苏漓,憨憨一笑:“让贵人费心了,其实不怎么疼的,而且疼一点儿好,疼一点儿小的才知道这两条腿还在。”
“你说得倒也在理,”苏漓绵声软语道,“我今日出去寻了工匠给你做了个好东西,等东西送回来,你就不必一直躺在床上了,可以让你妹妹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黑狗子大惊失色:“这、这怎么使得?小的只要养个三五天就能下地行走了,不需要贵人如此费心!”
苏漓忍俊不禁,道:“日后我是要让你出大力的,这双腿你可得保护好了。”
心知苏漓是想让他安心养伤才这样说的,黑狗子鼻头一酸就红了眼眶。
吸了吸鼻子,黑狗子坚定地说道:“好,小的就听贵人的,一定好好地把这双腿养好,日后给贵人当牛做马!”
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黑狗子有些为难地对苏漓说道:“贵人,小的这妹妹才刚从平康坊出来,您看能不能宽限她几日?就几日!等小的跟她说一说贵人这儿的规矩再让她去侍候您,以免她冲撞了您……”
黑狗子这话说得越来越小声,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提要求,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着实有些任性,可他这妹妹不知道在平康坊里都经历了些什么,瞧着有些不太对劲儿,人是在他面前坐了一整日,可话却是一句都没说过,只嗯嗯啊啊地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瞧见黑狗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漓颇有些无奈,只绵声软语地说道:“我这儿暂时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做,倒是分不出人来照顾你,暂且就让她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吧,其他的事情就等你腿上的伤好了再说。”
“多谢贵人。”
听到黑狗子哽咽的声音,苏漓莞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二人叙旧了,若有什么需要,就让你妹妹去找竹念。”
黑狗子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苏漓道:“可是贵人,您一直住在这边不要紧吗?”
在这里住的第一日,他便从女婢口中打听到这里是进昌坊瑾夫人的怀瑾阁,再仔细一琢磨他就知道瑾夫人跟贵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贵人另眼相看,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贵人恩惠,不仅靠着贵人给的打赏为自己的妹妹赎了身,如今竟还得了贵人的信任知晓了贵人的秘密,但既然知道了,他就得多为贵人着想,贵人是他的恩人,他决不能让自己成为贵人的拖累,更不能因为他而让贵人惹上麻烦。
“不碍事儿,”苏漓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原本就常住在外边,那边的人已经习惯了,何况他们原本就不在意我究竟住哪儿,因此只会试探,却不会过问,你不必担心这些。”
“这样啊,”黑狗子挠挠头,憨笑道,“这样就好,小的福薄命贱,生怕自己再给贵人添麻烦。”
苏漓摇头失笑:“你现在只要专心养伤就好,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苏俊风推门而入,听到苏漓这话就轻笑一声,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捡回这小子的,成天到晚地向我打听你的事情,问我他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问他每天喝的这些药都值多少钱,一天能问好几遍,我可真是怕了他了。”
苏漓闻言也轻笑一声,道:“那你就跟他说,这些钱日后都是要从他的工钱里扣的。”
苏漓只是开个玩笑,然而苏俊风还来不及应和就听到了黑狗子坚定的声音:“行!就从小的的工钱了扣!扣多少都行!”
苏漓和苏俊风齐齐一愣,而后苏俊风偷偷冲苏漓竖起了大拇指。
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这小子跟苏漓之间有什么渊源,可这小子对苏漓的忠心却着实让人咋舌,而且那份忠心绝对不是假装的,这样的人难寻啊。
苏漓无奈一笑,道:“自然是要扣的,你这一次养病花去多少,我日后就会扣你多少,你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黑狗子果然是一副安心了的样子,连靠坐在床头的姿势都惬意了不少,让苏漓看了连连摇头。
苏俊风把药放下之后,就和苏漓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到书房里去谈事情了,而黑狗子的妹妹在两个人离开之后立刻将那碗药端在了手上,凑上去仔细闻了又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