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要去向太子请罪,苏漓就托俞白给东宫传了口信,还特地让俞白避开萧景瑜。俞白本是不愿,甚至打算阳奉阴违,但苏漓一眼就看穿了俞白的小心思,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终是让俞白许下承诺,心不甘情不愿地避开了萧景瑜。
这是苏漓第一次主动传话进东宫,且还避开了萧景瑜,哪怕俞白没有多说什么,楚容也猜得出事有蹊跷,于是当日就召苏漓入了东宫,当然也特地挑选了萧景瑜不在的时候。
跟随东宫的小太监一路走到楚容的书房门前,苏漓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被兜帽罩住的脑袋微微垂着,乍一看别说是样貌了,根本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苏漓到时,楚容正在跟东宫的客卿们议事,苏漓在门外等了有半个时辰才见那些客卿三三两两地离开,又等了一阵才等到楚容的传唤。
款步进门,苏漓摘下兜帽,恭恭敬敬地向楚容行了个正儿八经的大礼:“民女苏漓,见过太子殿下。”
楚容歪歪斜斜地坐在首位上,姿态随意得好像是与至交好友见面一般:“小阿漓怎的这般客气?入座吧。”
“民女不敢,”苏漓垂着头跪在楚容面前,一动没动,“民女今日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哦?”楚容扬了扬眉,不解地看着苏漓,“为何事请罪?”
苏漓慢条斯理地说道:“近日由于民女管教不当,风雅闲居内有人将风雅闲居里的事情外泄,民女已查清事情的原委,只是尚未查证结果,但若民女所料不错,平信侯世子恐怕已经猜到风雅闲居的瑾夫人便是民女。”
风雅闲居是她的私产,风雅闲居里的事情原本是不需要向太子汇报的,但风雅闲居背地里的那些生意需要太子支持,故而她一早就向太子投诚,一边主动将她和风雅闲居送到太子手边为太子所用,一边做着她买卖情报的生意,买卖情报的生意是赚是赔她自然不会向太子汇报,但会影响到太子行事的事情她得跟太子知会一声,不然等到真误了太子要事的时候,太子怕是要迁怒于她、降罚于她了。她与太子之间的合作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楚容一愣,颇觉意外:“你说的是平信侯世子卓启?”
苏漓点了点头:“正是。”
“卓启……”楚容眯起双眼,沉吟片刻,“他随了平信侯,一向只在乎边关战事的输赢,从不理会京中杂事,怎么会去深究风雅闲居的底细?”
“殿下恕罪,民女愚钝,不甚清楚,”苏漓缓缓道,“兴许只是因为风雅闲居开业那日平信侯世子未能称心如意,又或许是因为见瑾夫人与殿下、与少詹事走得太近而心生好奇,民女不敢断言。”
楚容又思索一阵:“你确定对方就是卓启?”
苏漓笃定道:“民女确定,来东宫之前,民女已经跟平信侯世子见过一面,并且当面对质,民女确定风雅闲居里那名犯错的女婢就是将消息泄露给了平信侯世子。”
楚容轻声一笑,挑起眉眼懒洋洋地睨着苏漓:“所以小阿漓,你是专程来告诉本宫风雅闲居于本宫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吗?”
苏漓淡定地说道:“请殿下恕罪,关于这一点,民女同样无法断言。”
“哦?怎么说?”楚容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漓。
“要看平信侯世子是不是殿下您的敌人,”苏漓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若是殿下您的敌人,自然会抓住民女的把柄,切断您与风雅闲居之间的往来,但他若不是您的敌人,那就万事好商量。”
“只要他不是殿下的敌人,就有办法让他成为殿下的朋友。”萧景瑜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容和苏漓齐齐循声望去,就见萧景瑜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瞧着是气定神闲,但脚步却是比平时稍快了一些。
在苏漓身旁站定,萧景瑜先瞪了苏漓一眼,而后才对楚容说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微臣已经办妥。”
歪了歪头,楚容故意打趣萧景瑜道:“是真的办妥了吗?可别因为知道小阿漓要来,便敷衍了事,匆忙赶来为你的心上人解围。”
萧景瑜淡淡地说道:“这殿下就冤枉微臣了,若不是方才在丽正殿门前遇见了俞白,微臣根本就不知道她进了东宫。”
“可那俞白不是你的人吗?”楚容狐疑的视线在萧景瑜和苏漓之间来来回回。
萧景瑜瞟了苏漓一眼,道:“说来奇怪,只要微臣将微臣的人送到她身边去待上几天,那就不再是微臣的人了,比起微臣的话,他们都更听她的。”
楚容哈哈笑道:“他们还不是怕惹恼了小阿漓,你会替小阿漓出头教训他们。”
萧景瑜温柔一笑,道:“是了,他们就是知道微臣宠她,知道最不能惹的就是她这个小丫头。”
苏漓面上一红,嗔瞪萧景瑜一眼。
视线又在萧景瑜和苏漓之间打了个转,楚容问萧景瑜道:“仲瑾,你方才说能让卓启成为本宫的朋友?可你该知道平信侯只忠心于父皇。”
萧景瑜温声道:“郯国公、容锦侯与家父不也是只忠心于陛下的吗?但如今少国公、子阳与微臣都在殿下身边,几位长辈却视而不见,微臣以为他们是不打算插手年轻一辈的事情。”
楚容再度眯起双眼,语调慵懒地说道:“换言之父皇是希望本宫与楚靖他们各凭本事、一争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