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岳领着苏漓往何家所在的田庄走去,一路上都在跟苏漓聊着诗词歌赋。
姚岳喜欢诗词,喜欢诗词中的风花雪月,也喜欢诗词中塞外的辽阔,那些唯美的字句间尽是他没看过的风景,尽是他不曾体验过的人生,让姚岳心驰神往,然而姚岳的身边都是些生意人,诗词他们虽然都读过,却也只是读过而已,连姚岳那知书达理的妻子对诗文都只有众所周知的理解,几乎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更没可能跟姚岳心有灵犀,这让姚岳有种知己难觅的寂寞,但那日在画舫上姚岳只是情不自禁地随口吟诵了一句诗句,苏漓不经意的回复却说到了姚岳的心坎里,让姚岳觉得他终于寻到了志趣相投的知己,之后姚岳又试着跟苏漓聊过几次,便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知己,这个知己又不会在江宁城久留,姚岳自然要趁着苏漓还在江宁城这段时间多跟苏漓聊聊,于是当苏漓问起湖熟县的事情时,姚岳就自告奋勇,以正好要巡视自家田产为由,陪苏漓一同来了湖熟县。
“听闻苏二小姐跟俞二爷有些交情?”
莞尔一笑,苏漓坦然道:“姚公子若想问我外面那些传言是否属实,那我倒是可以给姚公子一句准话,他们俞氏的人个顶个的精明,又都对二爷崇拜得紧,若非确有其事,他们哪能让人随便沾了二爷的便宜?”
没想到苏漓如此坦然直白,姚岳微微一怔,旋即便觉得苏漓的坦然和勇敢叫人钦佩:“那我就祝苏二小姐心想事成。”
笑着冲苏漓拱手微拜,姚岳又道:“不过俞二爷那人是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经营俞氏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连逢场作戏的事情都不曾有过,甚至不曾对虞姑娘那样的人假以辞色,许多人说他冷心无情,我却觉得他只是太过认真了而已,因为对待男女之情太过认真,所以不愿轻慢,这样的他一旦动了心且还变着法儿地广而告之了,八成就是极其认真的。”
苏漓略略有些惊讶:“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他。”
姚岳轻声一笑,道:“这世道,谁都不愿意承认别人的好,尤其俞二爷年轻有为,让老一辈人面上无光,又让年轻一辈望尘莫及,谁还能愿意夸他?”
苏漓扬了扬眉:“可姚公子就夸他了啊。”
姚岳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上进心,只要能管好我姚家这一亩三分地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既不羡慕他俞氏家大业大,也不嫉妒俞二爷能力卓绝,自然不介意夸赞他几句。”
苏漓噗嗤一乐:“依我看啊,姚公子这可不是没什么上进心,而是心胸豁达。”
“苏二小姐谬赞。”抬眼往前一看,姚岳皱了皱眉,犹豫一番才对苏漓说道,“苏二小姐,前面就是何家所在的那一处田庄了,只是……”
“只是?”苏漓疑惑不解地看着姚岳。
姚岳有些为难,可一对上苏漓清澈的眼神,姚岳便没有办法瞒着苏漓,只好坦言道:“这里是江宁苏家的田庄。”
何姓是京城苏家老太爷生母的姓氏,而如今何家人却在江宁苏家的田庄里做活,姚岳这才想起苏明瑞曾经与他说过他们江宁苏家有一处田庄原本并不是他们家的,而是属于苏氏其他分家的,只因为江宁苏家是近水楼台,所以就欺上瞒下地将这处田庄霸为己有,姚岳觉得若他猜得不错,江宁苏家的这处田庄原本正是属于京城苏家的,恐怕时至今日都还是记在京城苏家名下的吧,只是每年赚到的钱十有八九都进了江宁苏家的口袋。
苏漓像是没想通其中关窍一般,故作惊讶地说道:“是吗?这可真是太巧了!咱们能进去瞧瞧吗?”
“应、应该能吧?”姚岳有些心慌,“苏二小姐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
话音未落,姚岳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上前去,忐忑不定地敲开了田庄的大门,来给姚岳开门的正好就是何家人。
“姚公子?”打开田庄的大门之后就只看到姚岳一个人,何玉一脸疑惑,“姚公子一个人来的?”
姚岳转头往身后瞄了一眼,见苏漓正抻着脖子好奇地往这边看,姚岳就皱了皱眉,左右权衡一番,姚岳轻轻叹了一声,这才对何玉说道:“今日你们苏公子没来,我只是顺路带个人过来看看。”
何玉仍旧是一头雾水:“敢问姚公子此言何意?”
带个人过来看看?这“人”指的可是姚公子身后的那位姑娘?可这大热天的,姚公子把一个姑娘领到他们田庄里来做什么?
姚岳解释道:“那位姑娘是从京城来的,京城苏家。”
何玉一愣,再次看向苏漓:“听说江宁苏家不行了,她是来收回这处田庄的?”
何玉今年只有十八岁,但与这百顷良田有关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们家代代口耳相传的事情,尽管何玉觉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奈何家里人总是念叨着京城苏家,何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自然就记得一清二楚。
姚岳摇摇头,道:“这田庄的事情她不知道,她就是听说她祖父的生母是湖熟县人,且是姓何,就寻过来瞧瞧。”
何玉微微冷下了脸:“她祖父的生母与她何干?咱们这儿还有好多农活儿没做完,没空陪她大小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