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跟文哲在商量新计划的时候,萧景瑜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尽管注意到了文哲三不五时就瞄向他的视线,尽管苏漓的一些想法稍微欠妥,萧景瑜也未置一词,只是将需要提醒苏漓的地方一一记下,等文哲走了,萧景瑜才放下书,也顺手摘了面具。
送走文哲,苏漓一转身就见萧景瑜已经摘了面具,正望着她,凤眸含笑。
苏漓先是莞尔一笑,而后走向萧景瑜的脚步微顿,眉目微转:“方才我是不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
萧景瑜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苏漓撇撇嘴,重新迈开脚步,走到萧景瑜对面坐下,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嘀咕道:“你都写在脸上了,我自然看得出。”
萧景瑜眨了眨眼,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认识江南俞二爷的人都说俞二爷将喜怒都藏在了面具后面,叫人看不清楚,而认识京城萧二公子的则说他是用一张笑脸掩盖了所有的心思,叫人捉摸不透,苏漓是头一个说他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的。
见萧景瑜将信将疑,苏漓便笑得有些自得:“我早就说过,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了如指掌。”
前世她在萧景瑜身边待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因为害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萧景瑜不快,所以她在萧景瑜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察言观色,她一丝不苟地记下他的全部喜好,她不敢错过他眉眼间任何一丝变化,她将她所看到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印刻在心,哪怕是再世为人也不曾忘却一丝一毫。
心头微动,萧景瑜有些感动,却也有些心疼。
他与苏漓相识的时间不长,待在一处的时间其实也不长,得有多在意他,得有多擅长察言观色,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学会从他脸上的细微变化中看出他的一喜一怒?他的喜好可以调查,可以死记硬背,可他的这些小动作却是调查不出也硬记不了的。
温柔一笑,萧景瑜不愿跟苏漓说那些沉重的话语,便打趣苏漓道:“就这么喜欢我?”
若萧景瑜问的是别的,苏漓或许会跟着开一句玩笑含混过去,可萧景瑜偏偏问了这一句,苏漓眨眨眼,粲然一笑:“是啊,就这么喜欢你,我都没有那么喜欢我自己,却偏偏这么喜欢你。”
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漓,萧景瑜柔声道:“巧了,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我自己,却偏偏十分喜欢你,不管是笑容甜美时那个纯真的你,还是算计别人时那个阴险狡诈的你,不管是为他人着想时那个温柔的你,还是只为自己着想时那个自私自利的你,你的每一种样貌我都喜欢,越看越喜欢。”
眉眼一弯,苏漓甜笑着说道:“难怪京城里的人都说我是能魅惑男人神魂的狐媚子,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再听听你说的这番话,可不就是被狐媚子迷了心,是非不分了吗?”
萧景瑜的眼神微沉,声音微凉道:“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卑劣小人,若是苏家的身份高于永安侯府,他们现在骂的可就是我了。”
支着下巴,苏漓故意摆出一副娇媚的表情看着萧景瑜,绵声软语地问道:“我倒是觉得他们说的不错,我不像是狐媚子吗?”
萧景瑜当即就翻了苏漓一个白眼:“哪有你这样胆小的狐媚子?人家狐媚子能让男人俯首称臣、听其号令,你可倒好,成日里看着我的脸色行事,畏畏缩缩,倒好像我是欺负你的恶霸一样。”
“我哪有。”苏漓小声地反驳,那语气明显有几分心虚。
“你敢说没有?”萧景瑜喝一口茶,不满地睨着苏漓。
苏漓撇撇嘴,小声地说道:“现在不是已经比最开始好多了吗?”
因为萧景瑜对她好,因为萧景瑜纵着她、容着她,所以她现在敢揶揄萧景瑜了,也敢故意使性子去闹萧景瑜了。
苏漓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萧景瑜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我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苏漓吐了吐舌头。
闲话之后言归正传,萧景瑜就将苏漓的新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将苏漓安排不妥的地方一一修正,还顺便向苏漓介绍了一下江宁苏家的那些合伙人,俞氏在江南扎根已久,萧景瑜知道的自然比文哲详细许多,苏漓认真地记下,同时也在不停地修改和完善自己的计划,等萧景瑜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便已经是月上中天。
抬手揉揉眉心,萧景瑜懊恼道:“不该与你说这么多,明日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做?”
有些事明明可以稍后再说,但苏漓独到的见解总是引他深陷其中,越说越多。
“我明日倒是可以睡个懒觉,但你好像不行。”苏漓也有些懊恼,她明知道萧景瑜俞氏那边有事情要忙,却还跟他聊到这么晚。
萧景瑜轻轻一笑,不以为意道:“对我来说,这个时间就睡还为时过早。”
苏漓闻言皱了皱眉:“我知道你要处理的不仅仅是俞氏的事情,可有些事若是能让旁人分担就让旁人去做,你别……”
话到嘴边儿,苏漓却又觉得这话不该由她来说。
站起身走到苏漓身旁,萧景瑜顺手揉了揉苏漓的头,柔声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一直如此,只是因为我不常在江南,所以每次回来都要处理那些堆积起来的事情,等回到京城便能轻松一些。”
苏漓的眉心却还是没有散开:“那是以前,现在你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哪还能像以前那么轻松了?你就说来江宁城之前,你在东宫里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