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这话说得随意,几位当家的哪怕知道苏漓口中的“二爷”说的就是俞氏的俞二爷,却也因着这份随意而不敢确认,又因为跟苏漓不熟,所以不好开口向苏漓确认,便纷纷将视线投向姚岳。
姚岳乐得在人前展现他跟苏漓的熟识,便用熟人的口气打趣苏漓道:“这可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二爷跟二小姐约在此处时过来用膳,打扰了二爷和二小姐的清闲,二爷怕是要在心里给我们记上一笔了。”
苏漓掩唇娇笑:“他哪有这么小心眼?他顶多也就跟我抱怨几句罢了,可不会怨上诸位。”
给文哲使了个眼色,苏漓又道:“听文哲说今日本是我那堂哥约诸位来此一聚,奈何他突然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赴约,真是万分抱歉,我便替他自罚三杯,给诸位赔罪,轻慢之还请诸位见谅。”
苏漓的话说完,文哲就已经把三杯酒倒好,苏漓毫不含糊地连饮三杯,俱是一饮而尽。
苏明瑞设宴,请的自然只有男人,摆在桌上的酒当然也是男人们爱喝的烈酒,苏漓一口气连喝三杯,别说是变个脸色,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更是清明如初,仿佛刚刚喝下的只是三杯清水而已。
姚岳笑道:“二小姐言重了,苏公子身体不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况苏公子已经备下好酒好菜,让我们没有白白来这一趟,又何须二小姐再来赔罪?”
苏漓愧疚道:“几位当家的心胸宽广,可这事儿到底是我那堂哥办得不妥,就算有好酒好菜,也是耽搁了诸位的时间。”
见美人愁容不展,几位当家的连忙宽慰苏漓,让苏漓不必在意,还有一人顺嘴就说苏明瑞这人一向这般不靠谱,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苏漓的眼神一亮,立刻接着那句抱怨说道:“我那堂哥做事的确不够周到谨慎,但他心地不坏,又是全心全意地为了江宁苏家着想,生意上的事还望诸位多多关照,晚辈替我们当家的先谢过诸位了。”
说着,苏漓就郑重其事地给几位当家的行了个礼,而后又道:“自然,诸位日后若有用得上京城苏家的地方,尽管与晚辈知会。”
听到这话,几位当家的暗自交换了眼神。
“二小姐可真是客气了,”有人试探着问道,“咱们还以为这一次京城苏家只是借钱给他们江宁苏家,毕竟……京城苏家家大业大,恐怕是没有余裕向江宁苏家伸出援手,但听二小姐这话的意思,京城苏家是打算全力助江宁苏家东山再起吗?”
苏漓轻叹一声,道:“到底还是一家人,哪可能袖手旁观?虽说两家离得远,能帮的不多,但至少能送一两个人过来给他们出谋划策,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能亲自回禀给我们当家的,免得下面的人说不清楚,要误了事情。”
话锋一转,苏漓突然看向当家人中的一位:“这位是刘当家的吧?前几日听文哲说他在江宁苏家查账的时候发现前年与刘家合作时的钱款还没有结算清楚,不知道现在结算清楚了没有?”
没想到苏漓会问这事儿,刘当家的微微一愣,然后憨厚一笑,道:“这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已经结算清楚了吧。”
其实那笔账至今仍未结算清楚,之前苏明瑞一直装傻充愣,对刘当家的避而不见,刘当家的也不好像个讨债鬼一样追着讨要,原本刘当家的是打算趁着今日人多,再跟苏明瑞提一提这件事情,常与江宁苏家合作做生意的人都在这里,为了保全颜面,苏明瑞断是不会再赖账了,更不用说现在京城苏家给江宁苏家送了钱来,以苏明瑞那大手大脚的作风,保不齐还能主动提出给他点儿利息。但刘当家的万万没想到今日苏明瑞来不成了,更是没想到能见着苏漓,且苏漓还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只是刘当家的觉得跟苏漓计较这事儿终归还是有些不妥,便没说实话,想着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去向苏明瑞讨账。
同时刘当家的还想到苏漓的人不仅进入了江宁苏家,还查了江宁苏家的账,往后江宁苏家生意上的事情说不定真的就是由京城苏家做主,由出面来办这件事的苏漓做主。
浅浅一笑,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那刘当家的您回去再核对一下,我也让文哲回去核查核查,若已经结算清楚,那自然是最好的,若还没有,我便帮刘当家的催一催我那堂哥,近来他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东奔西走,怕是把这件事给忘了,真是对不住刘当家的。”
刘当家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加真实了一些:“那就有劳苏二小姐了。”
在刘当家的看来,这事儿能不能办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漓的低姿态让他十分受用。
苏漓又转眼看向赵当家的:“听说赵当家的去年收了一间酿酒作坊,经营得可还顺利?”
赵当家的和蔼道:“苏二小姐有所不知,我赵家做的就是酿酒的生意。”
苏漓哎呀一声,懊恼道:“您瞧我,想跟您讨个近乎却弄巧成拙了,我这话问了倒不如不问呢!”
被苏漓的直率逗得轻声一笑,赵当家的不以为意道:“苏二小姐远道而来,不了解江南的事情情有可原,苏二小姐愿意费心去打听我赵家的事情,已经是我赵家的荣幸了。”
苏漓撇撇嘴,略显俏皮地抱怨道:“得,我就说错这么一句话,这点儿小心就全被诸位给看透了。”
这下几位当家的就都被苏漓给逗笑了,对苏漓这个率直的小丫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几句话的功夫就跟初次见面的长辈们拉近了关系,姚岳在旁边看得暗暗称奇,姚岳自认自己是没这个能耐,便又对苏漓生出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