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漓离开俞府回到客栈,却在客栈门口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何玉。
“何玉?”缓步走到何玉面前,傍晚的闷热让苏漓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你怎么在这儿?”
“苏二小姐!”眼神一亮,何玉三步并两步地就迎了上去。
苏漓微微一愣:“你是来寻我的?那怎么不在客栈里等我?”
许是担心她会受不了江宁城里的炎热,卢老他们自掏腰包在客栈里布置了一些冰盆,好让客栈里凉快一些,如今这客栈虽不及俞府凉快,却比街上好太多了。
抿了抿嘴,何玉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没钱。”
苏漓哑然,想说只是进去坐一坐是不需要花钱的,但转念一想就想到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厮一贯会看人下菜碟,以何玉这副穿着打扮,若不掏点儿钱出来,客栈的小厮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随我进来吧,我可不能像你一样在外面待那么久。”故作娇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漓就一马当先地进了客栈,一路将何玉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里是整个客栈里最凉快的地方,“这大热天的,你特地从湖熟县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想到突然就跟苏漓更处一室,且还是在苏漓的房里,何玉有些慌乱:“苏、苏二小姐,咱们、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是您的闺房,小的、小的……”
话没说完,何玉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苏漓浅浅一笑:“这里凉快,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何玉手足无措,独那习惯绷着的脸上镇定得没什么表情,这份违和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咽了口口水,何玉磕磕绊绊的说道:“是、是我祖父让我来的,他说、他说今年雨水太少,怕是要大旱。”
苏漓一愣:“当真?”
何玉抿了抿嘴:“我祖父他是这样说的,可老天爷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保不齐过几日就有大雨。”
“若是没有呢?”苏漓皱了皱眉。
何玉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道:“若没有那就是要旱了吧?我祖父还说,他如今眼瞎腿瘸,不能出屋,现在才察觉到这事儿恐怕是有些晚了,只让我将这事儿说给您听,好让您有个准备,今年的收成恐怕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然而苏漓想到的却不仅仅是收成。
沉吟片刻,苏漓便向房间门口走去:“你随我来。”
何玉不明就里,只乖巧地跟在苏漓身后。
领着何玉去到卢斌的房间,苏漓让何玉将方才的话又给卢斌说了一遍,卢斌听后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是老朽疏忽了,”卢斌愧疚地叹息一声,“富贵日子过得久了,连这些打小就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卢斌出身农户,打小就会看老天爷的脸色,只是后来进了苏家,久不下田,渐渐的哪怕看出气候不妥也想不起庄稼地里那点事儿。
见苏漓和卢斌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何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那个……虽说是旱了,可咱们江宁城多水,到最后不可能颗粒无收就是了,只是收成不能与往年相比。”
他们这些靠庄稼地吃饭的人还没发愁呢,苏二小姐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就愁眉苦脸起来了?
苏漓看了何玉一眼,犹豫一下便绵声软语地解释给何玉听:“北唐前年打了一场仗,国库的损耗至今未能填平,尤其是军粮,上个季度送往边疆守军的粮草还是向朝廷大员和几户富商征收了一些才勉强凑够,若今年的收成不好,那往后一年的军粮……”
卢斌叹道:“这还是小事,怕就怕到时候因为收成不好举国上下乱成一团,再让周边蛮夷小国有机可趁,那就大事不妙了。”
没有粮草,他们可是打不成仗的。
话音落,卢斌看向苏漓,目光中似乎别有深意。
何玉傻眼。
不过就是庄稼的收成不好而已,怎么还关乎北唐的国泰民安了?
跟卢斌对视一眼,苏漓抿了抿嘴:“卢老这里可有纸笔?”
卢斌抬手指向窗边,那里有一张榻,榻上摆着一张炕桌,炕桌上随意地搁着纸笔:“那边有,二小姐请自便。”
苏漓立刻走过去,坐在榻上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