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给我说一遍,说清楚点,谁?谁……出事了?”
然后,清清楚楚地听见回答。
“刑狱司左官长,司寇继昭,在您辖下的顺朵镇,出事了!”
知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衙头见状,也不敢耽误,赶紧汇报情况。
“有人一早赶路,在顺朵镇去往兰城方向的官道上,见到了好多具黑衣人的尸体,就赶来上报了。
卑职不敢打扰大人睡觉,遂带着手下赶去了那地方,带回来了三十具状似黑衣死士的尸体。
他们的牙齿里,都有毒牙。
现场有激烈战斗过的痕迹,黑衣人死状不一,除了刀伤、斧伤,再就是死于毒发。
对了,卑职等还在那儿发现了一辆回宣书院山长的马车。马车上有标徽,卑职认得。
遂派人去往山长那儿问询,山长回复说,是借与了‘昭阎王’。
卑职怕事情过于重大,不得不惊扰了大人。”
他从接到报案,便跑前跑后了这两个时辰。对于查到的事情,不得不赶紧来、吵醒了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贪睡的知县大人。
一品军侯家的小侯爷、刑狱司的左官长,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事,这谁担得起啊?
知县大人越听,浑身越发冷。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
忽而跳起来,大声问道:
“没有司寇大人的尸体?只有那三十个死士的?马车情况如何?”
衙头猛地一拍脑袋。
看到一地死士的时候,他就感觉事情严重,吓蒙了圈了,赶紧追查。跑来跑去忘了说最重要的。
“没有发现司寇大人的尸体,雪面有爬动、跳动的痕迹,有个空的水囊,马车内没有包袱,有一股药味。没有大氅,附近也没有司寇大人的马,不过路上有一道马蹄印,是到顺朵镇的方向。卑职留了人,在顺朵镇找受伤之人。”
知县忽而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底气,大喘了几息,冷静下来问道:“没有大张旗鼓地找吧?”
司寇大人这是明显遇到了追杀,如果找人的事闹大了,可能会对躲避追杀的司寇大人不利。
或者,闹大传扬开去,自己也逃脱不了庇护不力之责。
虽然,刑狱司办案,若无必要,从不与他们支会。但出了事情,他们却不得不受到牵连。
“没有,卑职安排人悄悄去探查的。这会子,应该有消息回来了。”
衙头干了多年,知晓事情的厉害。
知县再松了几口气,总算,事情还在他可以掌控之中。
这时,就见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大人,查到司寇大人和一名女子,进了欣来客栈。俩人皆受伤,司寇大人好像伤得很重。但,活着。而且,那名女子似乎是名大夫,司寇大人身上的伤,那女子在处理。”
这些,是他暗暗问过店小二后得知的。
知县原地踱了几圈,沉稳地道:“不要惊动他们,你们所有人,悄悄埋伏在客栈周围,注意保护他俩。等他俩彻底离开咱们的地盘时为止。马车也去悄悄还给山长,叮嘱他不要再跟人说起借过给司寇大人之事。”
现在不能上门去找司寇大人询问。如果去了,不仅不会得到有用的回答,反而会吸引追杀人的目光。
到时反手给自己一刀,就不美了。
暗中保护着他们,等他俩离开自己的管辖范围,自己等无论是仕途、还是生命,也皆都安全了。
思及此,又补加了一句道:“悄悄把死士的尸体扔去乱葬岗,咱们不沾这荤腥。对下面的人都交代一声,嘴巴管严实一点,否则,死了莫怨。”
衙头和衙役连连点头,匆匆行礼告退,继续忙知县交代的事情去了。
知县大人继续原地转圈。
这事儿要上报给兴军侯知晓吗?他儿子被人追杀,受伤严重,自己是瞒呢还是瞒呢?
还是瞒了吧?司寇大人身边跟着大夫,应该没事。
如果自己上报,事情就会闹大,凶手也会知道自己知道了。那些敢对兴军侯府小世子下手的人,自己还是别招惹为妙。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带着个女大夫连夜赶路,这跟自己有关系吗?没有。
转身进屋,穿衣,准备去前衙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