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春夏交接,夜里繁星璀璨,皎月独自妖娆。
乌娇娇在江临桉的别苑多日,终于知道,宅邸的所在之在螟蛉山东麓,也就是轩辕宇为她梳妆的溪流之畔。
她所住的房间,在别苑的东面。
此处有一处芙蓉园,佳木葱茏,螗蜩啼鸣,这里各色蔷薇开得正好。
人比花娇的乌娇娇,此时已经睡下。
清风淡淡,月光融融,穿过绮户,如流动的泉水,徘徊在精镂细刻得五扇琉璃屏风上。
屏风两旁杵着数根檀木玉柱,缠绕着霜绸帐幔,帐幔边缘的流苏在彩纹氍毹随风摇曳。
时值夏日,多有蚊蝇,守夜婢女见江临桉愈加在乎怀孕的蔡司理与新来的勺儿,对乌娇娇略有疏忽,夜间忘记点燃檀木香。
让一只不知从哪里钻进绣闺的小飞虫,有机可乘。
它绕过琉璃屏风直捣背后摆放着的软塌,被七彩芙蓉的蚊幌阻挡在外。
小虫虫只得眼巴巴地盯着蜷缩在轻纱帷幔轻中得可人儿端详。
乌娇娇娟媚入骨,睡相颇佳,身上轻笼九华葡萄的锦衾,婀娜蕴藉,身段娇软似水母,无端地惹人怜惜。
再看她霜肤花貌,唇瓣宛若乌娇娇红润,面庞堪比玫瑰娇艳。
小少女的肌肤薄嫩如蝉翼,吹弹可破。
小虫虫寻着味道而来,知道这里有可口的金浆玉醴。
只要自己轻轻地悄悄地那么一扎,便可饱腹一顿,但就是苦于无法接近,于是恼恨地扇动翅膀,嗡嗡哝哝,很是烦人。
俄顷,小少女黛眉蹙起,浓睫幽微颤动,娇躯觳觫,口中呓语不停。
怕不是被梦魇缠绕,醒不过来。
小虫虫握着黢黑油亮的爪子在蚊幌旁绕了三匝,仍旧没有找到下口的机会。
被它盯上的乌娇娇这会子嘴角又擒着笑容,只因她在睡梦中回到十五岁的时候。
有梦里有她朝思暮想的父亲与大哥。
他们三人在辅政大臣的府邸,乌娇娇尚且不认识江临桉。
“大哥,你快跑。”
“爹爹,是娇娇对不起你,没有手刃仇人。”
小虫虫感触到乌娇娇的声音,不知道她在咕哝些什么,翅膀振动更加频繁。
“爹爹,娇娇不要离开你,娇娇要和爹爹在一起。”
“乌娇娇乖,爹爹过得很好,你和这位郎君去吧,你们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乌娇娇顺着爹爹手指的方向看去,芦苇荡前一位身穿铠甲的少年郎君煞气重重朝她走来。
她被吓得转身便跑,边跑边拼命大喊:“爹爹,救我。”
但是她的爹爹早已变成一只蝴蝶飞进疯长得芦苇荡中,惹得少女恐惧又惆怅。
梦中杨柳依依,乌娇娇趔趔趄趄,撞进少年郎君的怀中。
那小郎君如珠如玉,一改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乌娇娇揽入怀中着。
雪白的柳絮落满少年男女的云鬓。
小郎君用指尖拈撮乌娇娇酡红鼻头上的飞絮,对着她轻笑,“我不是你的爹爹。”
乌娇娇在他的怀抱中无所适从,猛地挣脱开来,站在一旁。
她潜意识中很是害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郎君长得实在是好看呐。
秀丽绝伦的脸庞,线条如溪流般流畅,剑眉狭长,凤目盈霜,鼻翼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