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御书房内阁,一片明亮,壁炉里燃烧的龙涎香冒着一股淡淡的青烟,香气萦绕,安静而又适然。
洛夜寒刚走过一面碧玉屏风,黑眸中就露出一个身影,女子卷曲在锦被里,似乎睡得正香,洛夜寒不觉放轻了脚步,似乎是女子觉得太热伸出一只手臂在外,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也隐隐露出女子左胸上的雪白纱布。
洛夜寒见女子胸前纱布并没有溢出血,转而,视线上移,看着女子的脸,黑长的睫毛遮住眼帘,在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剪影,显得一双眸子很大,整张脸分外娇小。
他一撩龙袍,就着床榻边沿坐下,柔软的床瞬间凹陷了一块,看着女子睡得如此沉,只是轻柔的伸出手,抚上女子的脸。
片刻后,洛夜寒起身准备到外间。
此时,床上的女子睁开了眼,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凌厉,因为背对着洛夜寒,没有被他发现,却又立刻敛下眉眼,呻吟而出。
“苏苏,伤口又疼了?”洛夜寒脚步一顿,此时床上的女子翻过身,正对着洛夜寒,洛夜寒的黑眸落在女子的脸上时,一怔,瞬间又恢复如初,只是视线与女子在空中交汇,等待着她的解惑。
“夜寒,你信我吗?”床上的女子困难的用手臂支撑而起,不在乎撕开伤口,希翼的看着洛夜寒。
女子紧蹙着眉头,因为强忍住痛楚而变得苍白的小脸,微张的小嘴,满脸期许的看着洛夜寒点头的迫切。
洛夜寒在看见女子左胸白色纱布上出现的点点梅花时,终是不忍心,点了点头,却未加多言,等待着下文。
“其实,我脸上的红痕是假的,为了生存,情非得已,我真不是故意骗你,如今你我已是到了这种情分,再瞒着你,就是我的不对了,”女子幽幽的说完。
洛夜寒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一边的柜子,拿出药与绷带,温柔的解开带血的纱布,果真又撕裂伤口了,看着嫩肉被撕裂,血肉翻飞,洛夜寒即便对于女子的隐瞒有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上好的疗伤灵药洒在伤口上,瞬间血就凝固了,留下如花的印记。
幽冥宫,满室的红色,就像身体流淌的血液似的,如火如荼。
“夜寒,救我,救我--”
步惊鸿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喊,她多么期望,洛夜寒在下朝后发现她失踪了,来找她,来救赎她。
可是,现实却是......
冥尊压住步惊鸿,手到之处全是一片绯色,整具莹白的躯体,贴上他的专属记号。
步惊鸿胸前的白色纱布又是一片血色,左心房一片火辣辣的痛,每一次挣扎,都会挤出腥甜的液体,每一次疼痛就像力气被抽空一般,步惊鸿变得很绝望,她想到洛夜寒,便又恢复些力气,她不敢想,如果真被冥尊夺取了身体,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带着一副残躯有何面目见他,死已是她最后的反抗。
冥尊的嘴里全是女子甜甜的血味,没有阻碍,长驱直、入,手已是来到小腹,冰凉的手落在女子因挣扎而染上红晕的身体,原本没有感觉的身体,却在这具躯体上得到了一丝异样,以往与女人贪、欢时,没有的火热,竟在腹部纠集了起来,身体最直接的反应令他变得躁动。
他似乎变得有些等不及,扯落自己的衣衫,便扑在步惊鸿的身上。
冷,步惊鸿觉得身上就像覆盖了一层冰,也是这股冷意,令步惊鸿清醒,一股绝望露出,闭上眼睛,流下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别了,洛夜寒。
两排贝齿张开,对着嘴里红红的舌头,狠狠的咬了下去,霎时一股浓浓的腥甜在嘴里蔓延,流出越来越多的血,从嘴角滴落,渲染在红色的锦被上,并未有梅花盛开,只是留下一团湿湿的痕迹,就像悲哀的泪水。
冥尊长长的白发扑在步惊鸿的身上,整张脸埋在女人的胸前,膝盖上方的异动变得燥热,无所顾忌,转眼便要撕开眼前的猎物,嘴里尝到的甜甜之味,令他吐出一口热气,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男人高大的身躯,矫健的身形,一张一弛间,跳动的肌肉,充满着无限的爆发力量,冥尊正要攻下城池,却在此时嗅到了一丝异样,原本挣扎的身体,竟变得分外的安静,而鼻息间对于血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褐红色的眸子极快的扫了步惊鸿一眼。
当他看见女子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液时,愤怒与阴鹜淹没了冥尊,喉咙上挤出几个阴冷到极致的字,“作死的东西!”
猿臂一挥,身后的一排绯色屏风霎时碎裂,就像毒蜘蛛的网,密密麻麻的爬满屏风,接着一声脆响而至,咔擦一声,原本精致的红色玛瑙屏风已成为一堆垃圾,青筋毕露的修长手指恨不得马上掐住女子细细的颈脖。
这个女人居然敢拒绝他!
她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让她活了下来,竟是这般对他,越想越愤怒,褐红色的眸子,渐渐爬上一层血色,就像黑森林里称王的双头巨蟒,阴鹜吓人。
步惊鸿感受着冥尊传来一阵一阵的森然之气,就像置身在冷窖里,痛已经麻木,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即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此时的冥尊是何种表情吧。
她就是不让他如愿,想要得到她的身体,那么就等她死了以后,没有意识,他奸、、、、尸吧。
步惊鸿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似乎是解脱了.......
眼皮好重,好像睡觉......
“想死,本尊都没有同意,阎王也不敢收你!”
随着冥尊咬牙切齿的森然之意,步惊鸿的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又清醒了片刻,而闭上的眼睛,奋力睁开,入目是冥尊飞扬的雪白发丝,猩红的双眸,绯色的嘴唇上还挂着一抹鲜红的血,就像吸血鬼,一片冷意森森。
步惊鸿无力反抗,浑身脱力得厉害,她想死,难道还要经过他的同意,真以为自己就是阴间的冥帝?
嘲讽的笑意淡淡的挂在步惊鸿的嘴角,这样无声的挑衅,令冥尊怒火中烧,他越是愤怒,浑身彰显的寒意越甚,幽冷的眸光,确实像极了阴间的冥帝。
忽然,红唇一动,扯出一抹笑意,红色的眸子盯着步惊鸿被迫张开的小嘴,看见步惊鸿嘴里绯红的血,大掌临空一抓,一个药瓶从地上衣衫里飞出,稳稳的落在冥尊的手心,接着步惊鸿便觉嘴里一股腥苦的味道从喉咙上落下。
忽然,步惊鸿睁大眼睛,接着身体就像一个吸盘,那些流出的血液奇迹般的汇集在伤口上,一点一滴,就像血液按照次序排队似的,渗入伤口里,步惊鸿满脸皆是震惊,而且她的耳边传来汩汩的声音似乎是血液在血管中畅游的欢快。
步惊鸿不敢相信,看着冥尊飞扬而起的雪白发丝,脸上露出的冷笑,十分诡异。
冥尊的身体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苍白,就像白面,清晰可见皮肤下流畅的青筋,纵横交错,颈脖处不停的跳动。
步惊鸿就像被摄了魂,张着嘴,盯着冥尊。
冥尊的绯色红唇一动,大掌随之而来徘徊在步惊鸿的嘴上,猩红的眸子越发如血,一股寒冷至极的冷在嘴里蔓延,伤口处就像冻在冰窖里,俨然已经麻木。
万千发丝飞扬,青筋下的血液咕咕作响,寒气冻得步惊鸿脸色苍白,冥尊的手再一次回到步惊鸿左心伤口的位置,手过冰凉,伤口一阵麻木,接着似乎传来一阵痒痒的异感,好想伸手去捞,可是全身麻木的厉害,根本就动不了。
一阵挠心的感觉过后,接着一股暖气而来,就像冬天过去后的春天,温暖而至,舒服得连毛细孔都张开了嘴,接着令步惊鸿更为震惊得事情发生了,她的舌头竟然不痛了,而且方才还是一片血腥味,已经当然无存,就连左心上的伤口也出奇的没有疼痛传来。
冥尊看出步惊鸿的心思,红唇向上一翘,大掌对着步惊鸿的伤口猛然一扯,步惊鸿本以为会很痛,可是却只是觉得一点点皮肤黏上纱布的沾湿之感传来,顾不得看冥尊的神情,实现直落在伤口处,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伤竟然好了,那么深的伤口,那么血淋淋的皮肉翻飞,仿佛是昙花一现,不,应该是如梦一场,毫无痕迹。
“你--”步惊鸿咬词不清,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惊恐的看着冥尊。
雪白的发丝已经落下,柔顺的披在冥尊的脸上,露出狐媚的五官,狭长的眸子,就像雪山上的白狐,一片妖冶。
“嘭!”一声巨响而起,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步惊鸿还来不及反应,冥尊一个手起手落,地上的衣衫便穿在身上,落在地上的锦被也盖在步惊鸿的身上。
片刻,殿里便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只漆黑发杖的长老,花白的头发披在身上,白袍上一个乾坤卦绣制在长袍中央,黑眸紧紧的盯着床上二人,长老紧抿着嘴,看着床上二人,被气得不行,却又碍于冥尊的威严,不敢开口。
“尊上,你为何要使用生肌术,你可知道不但要耗费你的百年功力,还要夺取你一年的性命!”红衣女子哀伤的看着冥尊,却又在看见躺在床上的步惊鸿时,露出满脸的愤恨。
生肌术?百年功力,一年性命?步惊鸿眼睛睁得圆圆的,难以置信,眼前这个阴冷到极致的男人会为了她做出这般的牺牲。
“滚!”冥尊变得有些躁动,似乎某人触碰到他的逆鳞,沙哑而又低沉的低吼,森然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然,红衣女子已经气急,浑然不顾的来到冥尊的身边,抬手红衣飞舞,一股劲道便向步惊鸿的门面上落下,然而,那股气流却在步惊鸿的身前被冥尊挥手一扫,完全挡回。
“嘭--”又是一声巨响,红衣女子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直直的飞撞在身后的金丝楠木桌上,楠木受不住强劲的力气,应声而裂,却依旧未能稳住女子的身体,红衣女子重重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才跌落在地,滚了两圈,仰躺在地。
“尊上--”红衣女子的嘴角霎时流出一抹殷红的血,她也顾不得擦拭,颤巍巍从地上而起,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步惊鸿看着红衣女子眼中露出的情愫,想必她是喜欢冥尊的,方才冥尊那一挡,伤得最深的便是女人的心。
红衣女子似乎感受到步惊鸿的同情的视线,怒目而视,恨意滚滚的瞪了步惊鸿一眼,手臂似乎又想抬起,而一边的长老立刻伸手拉住红衣女子的袖口,“圣女,我们先出去吧。”
长老看了步惊鸿一眼,步惊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背脊一凉,像蛇一样的冰冷在血液中流窜。
待两人走后,整个殿中又恢复一片寂静。
终是步惊鸿忍不住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步惊鸿不知道是何感想,她本是十分憎恶他,可是突然知道他耗费百年功力,一年寿命,启用生肌术,复原了她的伤,心中没有一点柔软,那是骗人的,可是她又想到冥尊为何会这样做?
步惊鸿想到冥尊对她所做的种种,硬是将那一丝柔软屏弃开来,他肯定有什么目的,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冥尊付出如此代价,难道只是为了留下她的命?
“我不会感激你的!”步惊鸿强迫自己说道。
“你的命只能是本尊的!”冥尊说完,便一甩红袍,向殿外走去,猩红的眸子又恢复常态,深深的褐色狭长凤眸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嘴角上扬。
步惊鸿只见男人白发飞扬,红袍翩飞。
没有冥尊的森然,步惊鸿打量了四周一眼,裹着被子正想下床,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难道冥尊去而复返?步惊鸿赶紧拉好被子,裹得密密扎扎,一点肌肤也没有露出来。
“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为首淡然的婢女,拿起身后女子手中的绯色长裙,便向步惊鸿靠近。
夫人?步惊鸿因女子的称谓一愣,想必她们是以为她是冥尊的小妾了吧,可她不削,立刻便反驳道,“我不是你们的夫人,叫我惊鸿就行,还有其它颜色的衣衫吗?”
步惊鸿一看见红色长裙,就想到了冥尊,蹙起眉头。
“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为首宫婢说着,也不顾步惊鸿的不悦,便将手中的长裙套在步惊鸿的身上。
步惊鸿想要反抗,可是替她穿衣的女婢,只是在她的胸前点了一下,接着身体便一阵麻木,就像一尊木偶,任由眼前女子动作。
“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女子说完,也不顾步惊鸿杀人的视线。
很快,她们便替步惊鸿穿好了衣衫,接着两个宫婢上前,将步惊鸿架着坐在铜镜前,替步惊鸿梳好发髻,带上珠钗。
霎时,步惊鸿便看见铜镜中倒影出的女子,眉若素柳,睫羽分明,黑眸蕴蕴,小而挺立的鼻梁,唇红如朱砂,娇小而充满活力,一身的绯色如火的长裙,更加映衬出肤如凝脂的瓷白。
步惊鸿看见这里,便想起,她脸上的红痕呢?
果真是他早就发现脸上的红痕是自己弄上去的,想到冥尊异于常人的动作,也罢,她也瞒不过他的。
“夫人,请随奴婢来,”女人疏远的说道。
此时,不经才觉得不知何时她身上的穴道已解,步惊鸿逶迤着红裙跟在女子身后,走到殿外,便看见一大片的鲜花,如火如荼,一眼望不到边际,风中的花朵,一阵摇曳,就像翻滚的火浪。
女子继续蜿蜒而上,步惊鸿跟随,她看了四周一眼,却并没有觉察身在何处,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连一丝人声也没有,步惊鸿蹙起眉头,看了前面的女子一眼,不近不远的距离,恰好说出她与她之间的距离,想必也是问不出一点线索。
廊腰缦回,几番曲折,再是一片雪白的鲜花,无数细小的花瓣包裹着花蕊,夜晚的冷风而过,似乎可见花朵的绽放,纯净的白色就像雪山顶上的积雪,一层不染,没有丝毫杂质。
这一片花,竟是昙花,步惊鸿心中微微一怔,她是喜爱昙花的,虽说花期很短,但是却绽放了一生的美丽,步惊鸿一顿,欣赏了片刻,才迈开脚步。
女子带着她穿过一个假山,个个造型奇特的花草,矗立在身边,透过明亮的灯光,不远处又是一片火海,点点猩红,就像冬日的腊梅,孤立而傲杰。
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何会出现梅花,步惊鸿心中一怔,却又片刻恢复如初,想到那个男人妖冶的白发,绯红的唇,一切皆有可能吧。
“尊上--”随着步惊鸿的靠近,耳畔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隐隐觉得前方的人似乎不少。
穿过小颗奇花异草的遮掩,步惊鸿看见了一群白衣女子,围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男子闲适的卧在榻上,身前一个白衣女子面对着男子,伺候冥尊的女子又是软言娇语,又是妩媚动情的伺候,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儿一般绽放,甚比倾世一现的昙花,刹那间的璀璨,只为留住眼前男子的一顾。
可是,男子的眼神却仅仅是落在身前穿着白衣的女子身上,隐约看见男子的唇角上扬,心情似乎不错。
对于,冥尊的笑容,步惊鸿不免多看了那个白衣女子一眼,随着他们距离的靠近,步惊鸿隐隐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形有些熟悉,就连发髻也十分相似,步惊鸿又多看了几眼。
瞬间,脑中猛然闪过一抹怪异,浑身就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迈出步伐的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辛亏前面带路的女子及时转身扶住,步惊鸿才稳住身形。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冥尊的身边,除了步惊鸿,其余女子皆对着斜躺着的男子行礼,步惊鸿的眼神却是直直的盯着白衣女子。
怎么回事?
居然,这个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像一面镜子,分不清她们两人谁真谁假?
难道?
步惊鸿只觉得脑中就像被什么炸开了花,越是想越是觉得害怕,冥尊到底有什么阴谋,需要弄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尊上--”白衣女子看见步惊鸿时,却并没有一点的震惊,仿佛此时她早就知道一般,只是想要说些什么,又碍于步惊鸿在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