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郁闷的是,冯嫽竟然认不清她是乌孙人还是楼兰人,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很无奈地说:“嗨,你说我前两日宫宴上和今日的穿着吗?是那牛筋子非得要我穿上,说是不能丢乌孙国的脸。我伊一什么时候也没穿过这样束缚的衣服。”
“牛筋子?”解忧跟冯嫽疑问道。
伊一显然被带了节奏:“你们不知道,牛筋子是我在乌孙给翁归取的外号。”
“哦,明白了,那不仅是服装,你的名号其实我们也挺好奇的。”冯嫽没完没了地问,自己并没有发觉人家不耐烦了。
“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道于你们听吧!”伊一摇摇头,最后敷衍着打发了问题宝宝。
原来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解忧、冯嫽一半忧愁,一半期待,那种对塞外的憧憬,还有未知的以后,五味杂陈。
越往前走,解忧越是惆怅。
出了长安城,过了天水,一路向西,风光不与江南同,正值初秋时节,夜幕来临,沿途经过的人家已是炊烟四起,牛羊回家,百鸟归巢。
夜,静了下来,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轱辘的摩擦声,路并不宽,时而晃荡着马车。
车队严肃有序,没有人喊饿,没有人抱怨,不管是乌孙迎亲使者还是大汉送亲之人,都竭力赶向武威郡驿站。
“公主,我好饿!是真的好饿!”冯嫽指着自己的肚子向解忧撒娇。
“叫公主,可没饭吃。”解忧有的是治她的法子。
冯嫽马上回归正经:“好啦,知道错了,解忧解忧解忧……不过外人跟前,不能慌了礼数,你可是以后要当乌孙国母的。”
“我没那么高志向,只要能够维持和亲现状,保持大汉与乌孙和平来往,牵制匈奴南下,我能安稳度日就好。”解忧明白自己和亲的目的,只是现实远比她想象的要残酷。
“可是,我还是好饿……”冯嫽话多,是真的饿了。
伊一从她腰间掏出一个布囊扔进了马车,是一个剩下四分之一的面饼,已经干得掉渣了,还有一壶常备于马背上的水囊。
“呀,这是什么,黑乎乎,硬邦邦的,能吃吗?我们公主可不吃这些,看我到时候见到乌孙昆莫,怎么告你们的状,这一路可是苛待惨了我们堂堂的大汉和亲公主。”冯嫽打肿脸充胖子,死鸭子嘴硬,但肚子还是诚实的,边说边用力嚼着。
解忧解释道:“阿嫽,别装秀气,你啥没吃过,街上乞丐的窝窝头都不放过的人是谁?伊一别理她。不过看到这种面饼眼熟得很,像是曾在祖父留下来的书上见过的,厚的有像长安城墙上的砖块厚,用夯实的土坑烘烤而成,若再加些中原的葱蒜,变更好吃。”
“还是公主有见识,此物易于保存,途中就着一碗凉茶即可饱腹。只是我们西域人有更好的酒,再搭配一把弯刀切下香喷喷的烤全羊,在广阔的草地上坐着,月色下的湖水更静谧迷人,远山更苍茫,烧一把炉火,那就是人间美味。”伊一说着,冯嫽都要流口水了。
解忧听着听着,想象着未来草原惬意的生活,忘记了饥饿时说美食,更是难耐。
伊一见她们一个畅想去了,一个嫌弃地吃着,自己得意洋洋地啃着自己留下的馕饼,喝着水囊里的水,大口咬了几下,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