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的时候,浩浩汤汤的和亲队伍到达武威城门外。
这里是中原王朝凿空西域,特此设立的河西四郡之一的武威郡,连接南北。
不管是民间的商人往来,还是官方互通,这是最重要的关口。为了保障往来的经济文化交流以及边境稳定和供给前线战事,中央在此特别设立军屯。
城墙上的烽燧早已经点亮了,国家公主和亲是何等大事,沿途所有关口都要隆重接待。
进入城门,街道上站满了守卫的将士和百姓,欢迎这位并不相识而又妇孺皆知,远道而来,又即将远道而去的贵客。
第二天一早,晨曦满满地打在解忧的脸上,很明亮,很温暖。冯嫽推开门,身后跟了一堆奴婢,端洗脸水的,拿衣服的,换鞋的,站了屋子一排。
解忧从小就没习惯这样的伺候,一脸诧异。“阿嫽,叫她们出去吧,你进来帮我梳妆就好。”
冯嫽接上话就说:“原本我就说公主不习惯太多人伺候,可是郡守大人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不周到,被刺史大人上报了朝廷,此罪担当不起。”
冯嫽看了看外面院里,指着外面给解忧看:“你看,这里条件如此有限,还得一律按皇室规格来,已经把最好的都奉上了!你就成全了她们想要见大汉公主真容的心愿吧!”
解忧一心揣着现代人的明白心里却装住糊涂,她开始经历着解忧和亲的一切;“一会我还要出去,打听打听河西的故事呢?是不是老人会更知道些?”
说着就进来了一位曾经伺候过郡守夫人的老妇人,“公主想听什么故事呀?老身自小生活在河西一带,中原和西域来往的要道。黑的白的,上九流下九流,我都知晓。”
这可是正中了解忧的下怀:“果真如此吗?嬷嬷?”
“公主切莫要这样称呼奴婢,可是折煞老身了。奴婢的故事讲得粗糙,怕是比不得公主从小听的先贤大德的故事,公主不要嫌弃了去才好。”老人连忙下跪磕头,缠身颤抖。
在解忧看来,觉得没有比在这里更适合了解物运亨通的了,对冯嫽说道:“既然此处是中原与西域人、物混杂最多的地方,那这里该会有很多我们江南见不到的货物吧!阿嫽,一会叫上伊一,通知郡守大人不必派人跟随,我们乔装出去转转就回。”
于是命老嬷嬷找了三套普通青年男装,粗布麻衣穿着,三人悄悄出了驿站。
武威商街热闹非凡,与长安城天子脚下威严凝重不同,与江南彭城梦里水乡不同,这里货物满目琳琅,叫人看花眼,就连各色各样的皮肤、头发、语言、腔调、服饰的人都叫人新奇。
小小一家酒馆竟是热闹非凡,解忧三人搡进人堆,只见一个小型体型舞台,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在上面跳起热烈的胡璇舞,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偶尔逢迎客人吃酒耍,好不热闹。
冯嫽见此状,赶紧拉出解忧和伊一:“三教九流的舞蹈,有什么好看,看她那狐媚的样,跟一堆男人勾勾搭搭,难看死了,别污了我们小姐的……呃,我们公子的眼。”
伊一又跟冯嫽杠上了:“嘿,一看你就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算什么,小小酒馆一个赔笑的舞女能挣钱养活自己就不错。看,那前面不是有虹袖坊,那里面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能歌善舞,尤其是那旋转肚子的那舞,转的可好看了。还有,听说那里也是各路消息集中之地,不管是中原的还是西域的人,想要打听江湖各种消息,只要银子说话,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要不要去看?”
冯嫽借此打趣伊一:“你见过啊!看不出来呀,呵……”
“你就说要不要去?”伊一不依不饶。
“去就去,谁怕谁?”这俩人自从见了面,像是死对头撞上了,天天掐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