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细君从上次被广陵王从楚王府带回来,就没出过门。她深知又给叔父带来了麻烦,自然不会再主动跑去找解忧和冯嫽,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很挂念她们。
这天,解忧带着冯嫽主动来找细君,广陵王甚是欢喜,着人安排了好些吃食送去细君院子里,还吩咐众人不要打扰她们,如果要出门,底下人远远跟着就好,不要打扰细君的逸致。
解忧跑在冯嫽前面,争先恐后要把背篓里的东西给细君:“细君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细君姐姐,先看我的,先看我的。”冯嫽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
细君见到两人急不可耐的样子,甚是好奇,仔细一看,叫人哭笑不得:“解忧,阿嫽,你们也太……没有体统了吧?还不快把裤腿和袖子放下来。”说着连忙把她们拉了进来,并吩咐下人拿了两套合身的新衣服过来。
“不碍事的姐姐,快看,刚出泥田的长藕,还滴着水和泥呢,你闻闻看……”
解忧和冯嫽哪里顾得上这些,放下背篓,要把最好的给细君。
细君哪里有心思看这个,一门心思全在招呼她俩换衣服的事情上。
解忧忙劝着细君停下操持:“不着急,不碍事,细君姐姐,我们俩向来如此,爹爹和娘亲都见怪不怪了。快来看,彭城郊外有一大片荷塘,我跟阿嫽今日又逃学出去,正好碰见农人收莲藕,简直是我们心头好。你身体不适不好么,呐,给你拿去炖了补身体,这是老藕,拔了一上午才给我们的。”
细君停了下来,拿起一节带泥的藕,鼻子一股酸劲儿上来忍住了:“倒是难为你们这么有心,不碍事的,我是没公主的命还有公主的病。”
“谁说你没公主的命,在我看来,细君姐姐年纪虽小,却是我少见过的那种温婉、才慧、情幽,佳人佳质。”解忧性格粗中带细,已然看出来细君的心思,使了个眼色给冯嫽。
冯嫽见机行事:“我也觉得细君姐姐如此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将来必定是王侯将相无以相配。我和解忧以后去走王孙贵族的亲戚可不要嫌弃哦。”
“你们两个丫头不得了了,在这里打趣我。还不快去更换衣服,叫下人看了笑话。”细君已然被两人的玩笑逗得害了羞,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解忧最擅长借机撺掇了:“那姐姐愿意跟我们一起再去拔莲藕吗?我们第一次去的地方,上次都没有拉你下去,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你。”
细君内心渴望恣意:“想去,只是叔父那边……”她吞吞吐吐有所顾虑。
解忧立刻打消她的顾虑:“不用担心,我父亲说过,广陵王希望你与我们多亲近,他希望你开心。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和阿嫽咋咋呼呼,我们想每天粘着你。”
细君一听甚是欢喜,心想:“倒是叔父各种为我担心,从小到大,王爷王妃待我如亲生骨肉,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细君在解忧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一只手镯,她指了指那只手镯朝解忧问道:
“等等,解忧,我能看看你手腕上的镯子吗?”
只见解忧不假思索取了下来:“呐,给你看看,我母亲说我小时候爱生病,家里没有其他贵重的东西拿来压住邪祟,就只有母亲的陪嫁手镯给了我。”
“你看……”细君拉开自己的袖子,只见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羊脂白玉手镯。“我母亲在的时候,就算没有无炊之米下锅,她也没有拿出来。直到去世,才把这只手镯交给了我。解忧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解忧一瞧,目瞪口呆。冯嫽也凑过来仔细一看:“真的一模一样,倒是你俩有缘分,就我没有。”
她翘起嘴巴,有点羡慕,又有点为这奇缘打心底开心。于是又开始了她最擅长的张罗:“既然解忧和细君姐姐如此有缘,何不义结金兰,不管那些宗室往事,无论亲戚辈分,私底下就是好姐妹。”
“嗯,我们三个是一辈子的好姐妹。”解忧拉住她们俩,一贯不拘礼数,随心率性。解忧很喜欢眼前这个温柔善良,大气沉稳,谈吐优雅又散发忧伤气息的小姐姐。
细君心中认定了这样的友情之上亲情之下的感情,心中萌发了一辈子的承诺:“解忧妹妹,那我们互换手镯为信物,以后定要书信常来。”
解忧那刚毅果敢,开朗活泼的性格,还有阿嫽明媚的眼眸,像是给了细君另外一种性格的补给。
说话间,解忧和冯嫽已经换好衣服,三人迅速出了府,往城郊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