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赶在亥时之前,悄悄到达解忧驻扎的地方。
伊一事先就给大家伙准备了特别的酒水,可以熟睡至明天。
所以,冯嫽来的时候,只有解忧和伊一清醒。冯嫽穿着解忧的衣服,佯装成她的样子睡下了。
而解忧,就算不太会骑马,但是坚持一个人前往北山太阳坡,如果不能追上翁归,她可能要独自寻找草庐的高人。
北山自下而上分别是草原、森林、荒原和雪山。
解忧在草原尚能控制好马,但是一旦进入到山腰,都是云杉林,高高低低,马儿起起伏伏,解忧一定就控制不住身体。
于是在进去云杉林之前,她就在最后一片草原上歇下来。
天,暗得很,四周安静极了。
刚才只顾着奔驰,从没有关注到周边寂静得瘆人的环境。
为什么要半夜三更替换了跑出来呢?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呢?
那自然是夜里好行事,隐蔽而又安全,金蝉脱壳的好办法。
解忧在乌孙,可谓是孤立无援,短短时间,并没有建立起牢固的盟友关系网。
身边的人也就这几个可信,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大动干戈,只能独自前行。
何况她们是知道翁归的路线和时辰,如果不出意外,解忧是可以赶在上山前追上翁归。
此外,冯嫽倒是吃准了巴彦格尔,待她走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告知翁归解忧的计划。
虽然,冯嫽什么都没说,但是,如今也不必说了。
果然,冯嫽离开后,巴彦飞鹰传信给翁归,大胆猜测了冯嫽她们的计划,要他慢些走,一路留意解忧公主动静。
翁归原就回家耽搁了一下,母亲拉着他商量与青梅竹马的阿合淇的事。
但他借口有要事,赶紧撤了出来,也算是逃避。
所以,当解忧到达北山太阳坡方向的云杉林的时候,翁归还没到。
在黑黢黢的夜里,斑驳的树影照了下来,一阵飞鸟掸动翅膀,吓了她一跳。
虽说解忧是摸爬滚打长大的,街头巷尾
的野小子名头也不是白叫的,故而胆子要大一些。
换做别人,是万没有这些计谋与胆量。
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个女孩子,这里是西域,是雪山丛林,比不得治安管理良好的城市,何况没有同伴,只有影子。
她蹲坐在石头上,手里死死拽着马的缰绳,冷的时候,她还能趴在马背上取个暖。
就这样,她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见翁归的踪影。
开始自言自语道:“莫不是阿嫽估计错误了?还是翁归赶在我前面去了?”
但是抬头看看深邃的云杉林,望不见头的黑暗,她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不然,就等到天亮再上山。
解忧想着要不要放弃了翁归,正在努力建设自己接下来的路。
她哄了哄这匹叫做艳彩的温顺的西极马躺下来,就靠着它,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北山日出的时候,朝阳刺了过来,眼睛有些痛。
艳彩一晚上都没动过,就怕惊醒眼前只睡了两个时辰的人。
解忧赶紧起身,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
“天气真好,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走,艳彩儿,咱们继续出发……”这人已经跟一头畜牲说话了,身边没有旁人,岂不是要憋坏平日里消停不了的解忧。
可怜的是,艳彩这匹马等于蜷腿了两个时辰,给解忧做枕头,早就酸麻了。
任凭解忧如何拉它,它站起来又倒下去。
解忧不懂马,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昨晚艳彩陪伴了她,故而还是很爱惜:“好吧,估摸着你也累了,那你歇着吧!”
艳彩嗤了哧鼻子,试图站起来要跟解忧走,但确实有气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解忧梳理了它的头发:“乖,你在这里等我,吃些周边的草,等我下来的时候,咱们一块回家,好不好。”
说完,解忧解开了它的缰绳,如果回来它还在,那就是一辈子的哥们儿,如果离开了,那就放它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