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警觉起来,脑海中划过“!”。
脑袋往后仰,像个突然从冬眠中被惊醒、一下子活泼起来的小动物:“你干什么?”
苏知锤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小声抱怨:“不能再做了,明天还要上班。”
谢疑:“……”
他走近之后,苏知眼底映照出他的身影,那种古怪的空旷猝然消失了,好像刚刚他捕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只是某种光线晃动折射出的错觉。
谢疑没就这个话题回应,他伸手摸了摸苏知的脸颊。
苏知摸完他胸口逃跑时、被他外套纽扣划出来的那道痕迹已经很淡,几乎已经消失,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到。
他点了点这里,忽然道:“你这里有一道痕迹,吃饭的时候划出来的。”
苏知被他说的下意识扭头,酒店的床紧挨着落地窗,他凑过去看。
痕迹本身浅淡,窗户映照出的影子又没那么清晰,苏知仔细端详了半天都没看到脸上那道痕迹长什么样,倒是将自己满胸口和胳膊的绮色看得一清二楚。
苏知:“……”
可恶!谢疑是属狗的吧!
谢疑趁他扭头照玻璃的分心空当,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
都是男人,但因为谢疑身量高大、力气也非常人能比,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松把人捞起来,相比起苏知身形而言略粗壮的胳膊隔在他腰身,小臂肌肉因为发力鼓起,上面绕着几条淡淡的筋络。
“!”
苏知想踹他,但因为姿势的原因,膝盖曲起来后,身体本能地寻找平衡,反倒下意识夹在男人腰侧。
谢疑坐在床边,把苏知抱在腿上。
苏知在他怀里乱拱,想逃出去,但谢疑一旦认真起来,力气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他的后腰被坚硬的小臂压着,贴在男人身前,根本无从发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苏知的心脏跳得略快。
虽然挣扎不过,但他好歹也是有一点杀伤力的,苏知隔着睡衣在男人肩头啃咬。
谢疑随便他咬,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从苏知睡衣中顺进去,顺着他的脊骨缓缓地揉。
苏知没一会儿就被他揉软了,脊背一下下的颤抖。
他磕在谢疑肩膀上齿尖咬不动了,声音变得柔软含糊:“你干什么啊,我的全勤奖……”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苏知觉得自己的这个月的全勤奖金要没有了!
虽然他在工作上是一条咸鱼,但因为做过头失去全勤奖这种事,苏知觉得仍旧可以列入自己的人生黑历史。
苏知意识到。
他人生的每一条黑历史都有谢疑的影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疑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把苏知放开,看了看他因为湿润在灯光下显得鲜活而明亮的眼眸,过了几秒钟,黑眸凝沉,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嗯,不做,快睡吧。”
苏知:“?”
苏知还没反应过来,谢疑就按掉了房间灯的开关,在一片漆黑中抱着他钻进了被褥中。
苏知:“???”
诶?谢疑今天这么好说话吗?
不过,男人有时候就是想揉搓他一下,也会有这样的事。
苏知没有多想。
心跳还快着,谢疑的手掌覆在他脖颈上,掌心把着他颈侧,没用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指节抵在某道微微彭起的脉络上,如同蛰伏的野兽。
虽然没动作,但仍然极具危险性,让人无法轻易忽略。
苏知本来以为自己要耗一会儿才能睡着,脖颈是很特殊的位置,人体的命脉,被捏住脖颈天然会让人绷紧神经,这是每个人对危险的防御本能。
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颈侧被男人的掌心捂得一片温热,苏知并没有因为这只手坐立不安,反倒被捂出来了睡意。
没过几分钟,他在男人怀中缓缓失去了意识。
谢疑一直没睡,他在黑暗中看着苏知呼吸逐渐平缓。
一开始两个人之间还隔着大约半个指节长的距离,苏知睡着之前还有点表面的矜持,即使被抱住也不靠在他身上,要隔着一小截。
谢疑静静地看着他。
看见这小东西没过两分钟,动了动脑袋,开始往他胸前挤。
从前阵子开始,苏知就忽然喜欢睡觉的时候无意识靠着他了。
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拱得特别厉害,挺翘的鼻尖在上面蹭了好几下,最终拱到睡衣边缘的位置,把自己的脑袋半埋进去,形成一个类似封闭的环境,才算安分了。
谢疑伸手用指腹碰他的脸颊,即使看不见,他也能凭借记忆准确地摸到苏知脸颊上那道几乎消失的痕迹所在之处。
半晌,在黑暗中显得尤其幽深的黑眸半阖,男人压着齿根的痒意,俯首吻上苏知的发顶。
高挺的鼻尖埋在发间深深嗅闻。
酒店的洗发露味道很淡,他透过这股味道捕捉到发丝主人本身的气息。
没有办法用任何词汇描述,那是只属于苏知、几乎成了他生命本源的一部分的味道。
不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被苏知不知死活地撩拨了一个晚上的情况下,谢疑其实并没有餍足,他的精力比苏知强很多。
苏知在他怀中乱动想跑走的时候,他就又开始饿了。
但比起单纯的性,他想要的永远最优先只是苏知本身。
假如苏知永远愿意这样待在他怀中,他可以忍耐比想象中更多的事。
即使是一只恶犬,最本质的渴望也只是想汲取人类靠过来的温度。
哪怕这个人类看起来比他柔软脆弱很多,仍旧是唯一可以触碰到他命脉的存在。
曾经有很长一阵子,苏知喜欢和他打架,在偶尔被牙尖嘴利的青年咬出血迹和伤痕时,他其实会微妙地眸色更深一些。
有时候得不到爱意,痛苦本身也是一种证明,总比一无所有要富裕。
夜很深了,谢疑手掌下滑,重新回到苏知颈侧。
因为两人体型差距的缘故,苏知脖颈在他手中显出了十分的纤瘦,仿佛盈盈一握的小动物脆弱的颈子,可以轻松折断。
男人的眸色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拇指绕过去碰苏知的喉结,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嗯……”
在睡梦中被打扰清闲的人似乎有点烦,发出一声驱赶的呓语,小巧的喉结如同抗议般轻微上下滚动。但骚扰他的人仍旧没眼色地不知道收敛,于是生出一点凶意,张口在脸颊贴挤着的事物上狠狠咬了一口。
谢疑动作倏然顿住,身体在短短数秒内紧绷得犹如石块,像是下一秒就要遵循本能、彻底将眼前毫无防备地主动投入他怀中的猎物吞吃入腹。
过了大约半分钟,才缓缓移开手掌。
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
苏知最近软和很多,但不代表就真的可以把他当一个面团子捏。
已经答应了让他睡觉,如果出尔反尔地把人弄醒,到时候恐怕轻易哄不好。
再者,确实太晚了,苏知今天消耗了太多精力,而且他仍旧记得他打电话回来的那个瞬间在苏知脸上看到的那种空茫,他直觉苏知应该需要一场完整的睡眠。
最终,他只是吻了吻苏知脑袋上那个小小的发旋,手掌往下扣住人的后腰,嗅着苏知身上的气息强迫自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