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觉得苏知最近有些奇怪。
他敏锐地察觉到到苏知有点更黏他了。
比如说在家里的时候, 会忽然黏黏糊糊的抱他一下,也不是说说苏知平时完全不主动,只是谢疑一般承担了这个主动靠近的角色, 苏知顺理成章地负责躺平当大型抱枕。
比如说谢疑去院子里修剪一下花枝, 苏知过不半分钟就会跟出来, 趴在他背上看他剪花,时不时警觉道:“不许剪玫瑰。”
很显然, 他还记得谢疑用玫瑰对他干的坏事, 很警惕。
在公司的时候, 苏知一上午要去董事长办公室跑三四趟。
他们的关系已经公布好几年, 整个谢氏无人不知他们的关系,苏知也早就不避讳了, 但他不是会把私事太掺和在工作里的性格,平时更多的是谢疑“路过”他们这层。
但最近几天反了过来。
苏知频频查岗,惹得谢疑有次都听见助理小声和人八卦:“苏先生最近怎么来的这么勤快?是不是我们老板最近不安分啊?”
谢疑原本没想理会, 闻言黑着脸咳了声。罕见地对下属摆了脸色。
助理被他吓得手上的文件都掉了, 接下来半个月内都活在被开除的恐惧中。
连助理都察觉到一丝端倪。
谢疑自然是喜欢苏知那么粘他的,但又隐约嗅到到苏知表象下的不安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敏感,他总觉得苏知好像那种经历过不好的事之后, 开始对蛛丝马迹都很在意。谢疑很小的时候在母亲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条件反射。
不过他的母亲是害怕那个男人的靠近。
苏知是害怕和他分离。
为什么会不安?
为什么会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除了在雪国那一次,他因为怕伤害到苏知起过一次“分开”的念头, 但也没来得及实践一丝一毫,他就被苏知从医院院子里伸手带了回去。
从那一刻起, 谢疑就再没起过那样的念头了。
苏知把他从雪地中带了回去,他就不会再离开。
苏知对他伸出过一次手, 他就算死乞白赖、毫无尊严, 也要死死握住这只手
……
谢疑想起前几年他和苏知去雪国之前的那段日子。
其实有阵子和现在很相似的时间。
有阵子苏知开始变得乖巧粘人。
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完全坦诚心意, 谢疑被他的靠近、被他逐渐的主动撩拨得心潮起伏、其实理论上很难注意到太多细节,但那时谢疑仍旧察觉到了苏知的异常。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苏知的心理出了问题。
只是从雪国回来之后,苏知再没出现过不对劲。
后来谢疑借着做常规体检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让苏知做了相关的心理检查,结果也都正常。
于是那段异常就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过去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也没和苏知提过。
不过谢疑从来没有忘记。
他仍旧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苏知的每一个微小的瞬间。
记得那时苏知常常看着他走神,眼中带着一点迷茫。
好像不是在看一个切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一挥就散的影子,好像他神智的一部分,仍旧沉浸在某段他不知道的时空。
谢疑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样的想法。
明明无凭无据,但就是那样从他脑子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最近苏知又有点类似的情况。
倒没有几年前那阵子那么严重,但偶尔也会出现片刻端倪,眼神忽地漂浮起来,然后苏知就靠近碰他一下,捏捏他的脸颊
、戳戳他身上的肌肉,问:“怎么这么软啊?感觉是不是比以前要软一点?”
“……”
多少带点故意找茬的意思。
谢疑往往会掐着他的下巴亲他,把他亲的脸颊红扑扑,再也胡言乱语不出来。
但苏知安静一会儿,过不多久就又会碰上来。
记不住教训。
……
苏知最近这么反常当然是有原因的。
算算时间,谢疑上辈子去世,差不多就是一周左右了。
上辈子,苏知确定律师告知过他的谢疑的死亡日期。
但或许是因为大脑的防御机制,自动替他过滤模糊掉了很多细节,一小团迷雾固执地仍未散去,苏知努力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谢疑具体是哪天离开的,只能隐约确定前后一周的时间。
他只记得前一天谢疑弄了很久,苏知第二天要上班,被他搞得全身都是痕迹,脖颈、耳朵、甚至手背上,只要能想象到的地方,都被留下了。
苏知气得快要爆炸,他第二天还要上班,结果被谢疑弄成那副样子。
两个人像是打架,谢疑的嘴角很快被他咬破,肩膀上也有个见了血的咬痕,镶嵌在因为用力隆起的肌肉上,有种残酷的美感,这确实是一具完美的身体。
即使是这种时刻,苏知仍旧时不时会心跳漏一拍。
谢疑肩头的伤口不深,但由于谢疑丝毫不顾及,肌肉用力、血管收缩,还是流了几滴血出来,顺着男人分明的肩头往下滑,一道鲜红的痕迹蜿蜒。
“啪嗒。”
一滴血滴到苏知脸颊上,他愣了愣,莫名有点慌张。
他原本想再在谢疑胳膊上咬一口,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有点茫然地叫他:“……谢疑。”
谢疑定定看他几秒,俯下身,苏知原本以为他是想把落在自己的脸上的血舔掉,结果男人只是唇瓣在那里停留碾磨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男人的唇瓣上也沾了血色。
如同鲜红的颜料潦草蹭到唇角。
如同一个诡丽的吻。
苏知心脏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
虽然记不清日期,但苏知奇异地对那晚的细节记得很清晰。
即使他现在喝了酒脑子不太清楚,竟也奇异地清楚想到这些。
苏知恍惚摸摸脸颊,不知道是想在那里寻找到什么。
片刻后,谢疑从浴室中走出来。
他只在下半身围着浴巾,身上隐约湿润水汽,眸色比平时更深邃一些。
或许是因为今天喝了点酒,谢疑酒量很好,不容易醉,也不上脸,只从眼神中显露出一丝端倪。
反观苏知就不行了,他只喝了几杯葡萄酒,脸颊已经泛起粉意,给平时白皙的皮肤增添一丝活泼气息,像是枝头初初绽开的小花,琥珀色眼眸微微湿漉。
睡衣宽松的领口露出红痕,显露出这只小花刚刚被人揉搓过。
苏知原本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看到他出来,呆呆抱怨了句:“你怎么洗这么久?”
说着,想要爬下床。
谢疑及时走上前把他揽住,按回床上:“嗯,抱歉,下次注意。别下来了,地上凉。”
其实他洗的并不久,两个人一起在浴室中待的时间比较久。
他把苏知抱出去后,自己快速地冲了十几分钟就完事了。
但谢疑显然不会和苏知争辩这个,相当熟练地接下这种不讲道理的小帽子。
苏知也不是真的下床有事,被谢疑抱住就安分了。
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谢疑胸口上,脸颊侧面贴着听了会儿男人的心跳,才满意拱了两下,慢吞吞地说:“唔……那就好,你乖
乖的,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