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拍拍他的脊背,顺着他说:“嗯,哪都不去。”
苏知这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明明全天他们都待在一起,苏知就跟个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边,哪来的乱跑?
今天苏知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并非很正式的商业聚会,是官方牵头的一个行业尖端聚会,氛围比较轻松,可以带家眷,他和苏知的关系已经公布好几年,带他过去顺理成章。
会上,谢疑多少要喝点酒应酬一下,他酒量好,也不太在意这个。
他原本没想让苏知喝酒,却不想苏知好像有点心事,自己寻摸着喝了两杯,谢疑看是葡萄酒就没阻拦,没想到还是醉了。
恍恍惚惚的,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谢疑把他抱上床,苏知又在他身上碰了好几下,跟验货似的,最后抱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抱得很紧,脸颊压在他胸口挤出软肉,像是怕他一不留神跑了一样。
很可爱。
谢疑在他脸颊上摸了几下,软滑温热,他掐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关了灯。
谢疑垂眼在黑暗中看了他发顶好一会儿,才缓缓闭上双眼。
心想,明天还是带苏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已经约了有一段时间,但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带苏知过去。
直接提起这种事终究有点逾越的意思,越是心情敏感的人越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要考虑苏知的心情。
但似乎不能再拖了。
临睡前,谢疑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但奇怪的是,他今天入睡的速度竟然非常快,几乎是在闭眼过后没几秒,意识就沉入深渊了。
……
苏知做了个梦。
大概是个噩梦,他梦到上辈子谢疑离开一个月前,他和谢疑闹得很不愉快的那次吵架。
苏知口不择言地威胁谢疑要杀了他。
之后男人的神色就变得很可怕。
他原本想为这件事和谢疑道歉,但那阵子谢疑的态度越来越步步紧逼,简直像是一只快要饿死的野狗,不管不顾地吃够最后一顿一样。
苏知每每被他的态度弄得又生气,总是忍不住和谢疑较劲起来,于是那个道歉就一直没来得及说出口。
场景一帧帧闪过,苏知因为突然加快的梦境陷入不安,眼珠滚动,在梦中发出几声呓语。
动静不大,但他的脑袋紧紧贴在谢疑胸膛前,有一点动静都被成倍的放大,还是把身旁的男人给惊醒了。
男人睁开眼。眉眼在没开灯的房间中看不清楚。
他僵着身体,久久没有动。
黑暗中安静的可怕。
“……”
苏知的梦境停留在最后那一夜。
男人掐着他的下颌,眉眼阴郁沉晦,俯身吻他脸颊上的血迹。
虽然只是唇瓣压下来,但那一下压的力道很重,几乎让他有点疼。
苏知还记得那时候的触感。
……就像现在一样……现在?
苏知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脸颊一阵微疼,男人唇停留片刻,从他脸颊上移开,但并未撤离,只是停留在咫尺之间。
两人呼吸交错,像是要融在一起。
苏知心脏还因为做梦的余韵跳的很快,乱了一拍,他看了男人两眼。
黑夜中男人的眉目低沉,只有一丝月色的光从窗帘泄露出来,亮度极其有限,更何况苏知今天喝了酒,有一点醺然,根本不足以看清楚男人此时的脸。
只看到大片的黑沉。
苏知倒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睡醒了,他呆了下,问:“你半夜咬我干嘛?”
刚睡醒,尾音柔软含糊,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疑没回答。苏知也没在意。
谢疑的话是比他少,苏知像这样夸大事实给他扣帽子的时候,他有时低声认下,有时不说话,也算默认。
他刚刚做了一个关于谢疑的很不好的梦,心中不安涌动,失重感在神经末梢流蹿,本能的想要在谢疑这里寻求安慰。
苏知用力把脸颊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这是他在重生回来后没多久就养成的习惯。
这个部位能很清晰地听到谢疑的心跳声。
男人的身材比他好太多了,肌肉在不用力的时候很软,触感非常好。
苏知每次蹭蹭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心感,很满足。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
苏知蹭了两下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谢疑身上的肌肉绷的非常紧,整个人硬邦邦的像一座石块。
谢疑只有在心情极度激动的时候才会这样,一般是愤怒或者欲求上头,或者两者交织。
就譬如说在国外度假被他戴止咬器那次,全程别提多紧绷了。
之后,苏知果然被狠狠教训了回来。
最后全身跟被狗啃过一样,苏知窝在度假小别墅里四五天都没敢出门,偶尔出门也是穿高领长衫、戴严实口罩,生怕撞上热心的邻居,被看到连耳根、下巴和脸颊上都布满的痕迹。
嗓子也哑了,碰到邻居好奇的询问,苏知就心虚地说:“感冒了。”
同时蔫头耷脑地不敢看他牵出来散步的戴着同款止咬器的真·狗狗,冲他友好天真地晃晃尾巴。
邻居闻言,热心地给住在自己隔壁的这对小情侣送了些润嗓子的水果药材。
别说,还真的有点用处。
……
总不能是生气,两人已经很久不吵架了。
男人这副异样的状态,苏知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起了心思,耳根顿时微热。
以前,谢疑有时候也会半夜突然闹他,尤其是喝了酒之后。
谢疑不醉酒,但喝了酒后会比平时更粘、需求量更大,常常使人无法招架。
少了几分清醒克制,他心中恶欲的一面或多或少有点显露。
苏知其实不是很介意,但是今天不行。
他抿了抿唇,有点为难地说:“……不做了,浴室里面都两次了。”
虽然他喝的有点微醺,但还是记得很清楚。
苏知说:“真的不行,明天吧。”
他和谢疑商量:“明天、明天我自己弄好不好?你最近不是一直想嘛……”
苏知说着伸手想打开床头灯,他这会儿睡意都散了,想去起来洗手间一趟。
但他刚抬起手,手腕就冷不丁被一只大手握住。
力道很重,捏的苏知腕骨被攥紧,发出一声轻声痛呼。
他皱眉道:“疼……你干什么?”
但男人仍旧没有回答他。
只是沉默地握紧他的纤细的手腕,压在枕头上。
黑暗中,只有男人的呼吸沉重。
男人仍旧很近地挨在他脸颊前,吐息明明是温热的,但不知为何忽然让苏知打了个冷颤。
苏知缓缓意识到不对劲。
从他惊醒后到现在一个人跟唱独角戏一样说了几分钟,谢疑一句话都没回答他。
只在一片黑暗中,冰冷沉默地听他撒娇抱怨,无声中有极深的惊诧、怒意和酸楚在以疯狂的速度滋长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