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近日京中众人讨论度最高,除了安家通知满门抄斩之事,再无其二。
当日那断头台可谓是血流成河,那猩红的血液刺激得当时在场的众人连连做了几夜的噩梦,夸张点说,方圆十里都能顺着风向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从古至今最不缺的便是好事之人,虽已过了几日,但这桩案子被提起的概率仍是居高不下,酒楼里的人再提起这桩大案时还有人心悸连连,“亏得你们没去凑热闹,饶是我自诩胆大,那天过后还是免不了梦魇,一闭眼便是一片血红……啧啧,连女眷孩童也都没放过啊……”
前半句话倒是无人反驳,可听到最后,有人却跳出来提出质疑了,“那安家的大姑娘不就侥幸逃脱了?听说还在清水巷附近置办了院宅呢!”
“什么安家大姑娘?你们这消息未免也太滞后了些。”又有人抢着出来说道,语气里带着洋洋自得,“人家本姓是赵,是赵老将军的遗孤,不过是暂时寄居在安家罢了,我家侄子在宫里当差,消息灵通着呢,据说这安大姑娘在行刑前便由着永安候世子搭桥,觐见了圣上,大义灭亲,供出了曾经亲眼目睹过安侍郎与敌国之人私下会面,直接将此事盖棺定论了,圣上念在她与安家人无血缘,与此事无关,又怜她是为国捐躯的赵老将军遗孤,当天夜里便下了旨,让她改为本姓,如今啊,人家是赵大姑娘,与安家有何关系?”
众人听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站赵大姑娘一方的,道,“赵姑娘不愧是赵老将军的孙女,瞧瞧关键时候这魄力,敢于与奸人划清界限,也不至于白白搭上自己。”
有看不过去的,“安家好歹也养了她这么些年,这行为……难免有些落井下石了吧……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我先前也见过那安侍郎,瞧着斯文有礼,实在不像那等奸人……唉,这安侍郎在九泉之下得知这赵大姑娘所为,不知得有多寒心呀。”
也有人据理力争,“可这安家通敌在先,通敌可是大罪,赵大姑娘又有何错?难不成真的与他们一起赴死?都已定论的事实何需多加争辩?人面兽心的人比比皆是,光从表面上来说,实在太过儿戏……”
一时间,酒楼众人又掀起一阵辩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在无人查觉之时,一对主仆悄然离开了酒楼。
“姑娘……不必在意这群人的言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哪能知晓你心里的苦。”绿枝一出门便赶紧安慰了赵莹溪一句,她眼瞧着姑娘紧紧揪着衣袖的手,尽管看不到姑娘帷帽下的脸,也能知道她心里定不好受。
听了她的话,赵莹溪银牙紧咬,不发一言。
她也知道这一次是她贪生怕死了,可她若是死了,谁来替安家报仇申冤?谁来将沈御史绳之以法?此等蛀虫还未除,所以她必须好好活着……她要继续找出沈御史贪污的证据,让圣上知道沈御史的真实面貌,以慰安家人的在天之灵。
若是安老爷他们泉下有知,想必也会理解她的!
她这样想着,愈发肯定自己,心里原本还有的内疚也渐渐一扫而空。
……
与此同时,京中一座富丽雅致的府邸内传出几声丫鬟的惊叫声——
“五姑娘有动静了,快去请大夫!”
“五姑娘醒了!五姑娘醒了!”
“快去禀报老夫人,五姑娘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