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江教授会陪人逛超市这件事,本身就超出助手的知识范围。
没过多久,助手和戚白又遇上了。
这次是在酸奶区,助手正在找女朋友指名道姓要喝的黄桃酸奶,而戚白是准备补充库存。
再次见到戚白,助手先是一愣,随即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见戚白身边没有跟着江鉴之,助手正犹豫要不要主动跟对方搭话,没想到戚白先开口了。
戚白问他:“你为什么叫江先生老板?”
助手闻言又是一愣:“啊?”
戚白盯着助手看了一会儿,只能看出他年龄应该比江鉴之大些。
他之前坚定不移认为这男人是江鉴之的客户,可两人刚才态度又让戚白有些费解——
难道江先生不是单干,还有自己的组织?
戚白没头没尾的问题把助手问懵了,心想什么叫他为什么要叫老板为老板?
这是什么问题?换个人这种明显的问题他根本不会搭理,但眼前的青年和老板认识……
跟江鉴之共事久了,助手也养成了谨慎多思的习惯,他把戚白的问题在心里转了一圈,迟疑两秒才问:
“那我应该……叫什么?”
自己叫了这么几年的老板,难道老板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性格使然一直没说?
戚白:“……?”
助手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外界给老板起的外号:
男神、冷血无情大魔王、那个男人、大美人、高岭之花……
好像哪一个他都不敢当着老板的面喊。
见助手谨慎的模样,戚白换了个问法:
“你不是江先生的客户?”
助手觉得戚白太抬举自己了,闻言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是老板的客户,我只是助手而已。”
迄今为止找老板的客户,不是林总就是张总王总,哪个不是腰缠万贯?
他只是个打杂的小虾米而已。
助手之所以会成为江教授的助手,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是江神的迷弟。
尽管他比江鉴之还虚长几岁。
眼前的漂亮青年看样子是老板的朋友,因此在回答戚白时,助手还不动声色又真情实感地吹了老板一波。
重点用捧着钱来求合作客户的牛逼,来衬托老板的厉害。
听助手说完这林总那张总,戚白有些意外:
“江先生以前的客户都这么有钱?”
助手一脸认真点头:“当然!”
正常情况下,没钱也不敢来请南大物理系的活招牌。
助手:“我们老板可厉害了,提起老板的名字,没人不说一句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很多人都在观望,看江鉴之以后的成就能不能超越他那两位名字写进教科书的爸妈。
和骄傲脸的助手比起来,戚白则是一脸复杂看他——
干这一行……也有这么强烈的荣誉感吗?
……
江教授回来时,就见戚白站在酸奶区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江鉴之把挂面放进购物车,问戚白。
戚白回神,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没事。
他终于明白江鉴之为什么这么有钱了,原来这人在这一行已经做到了声名远播,谁都夸一句‘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地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原来是真的。
戚白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江鉴之的肩膀:
“厉害。”
说完戚白就走了,留下江教授在原地:“……?”
***
Erisc这次办的是旅游签,在南枫市待了小半月后不得不返回自己国家。
临走前他把这段时间拍的戚白和江鉴之的照片,都洗出来给了两人。
学画画后Erisc四处采风拍人拍风景,自学成才,他抓拍两人的同框照片,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经过后期调色气氛那么一渲,无端变得缠绵悱恻。
接过那厚厚一沓照片,戚白翻了两张,本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一变,第一反应是——
操他什么时候用这种勾勾缠缠的眼神看江鉴之了?
再往下,看到Erisc拍的他低头玩手机、江鉴之在一旁看他的照片,这张照片江鉴之看他的表情比上一张还引人误会,向来疏淡的双眼宠溺又温柔。
戚白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
哦,不是他们两人眼神勾勾缠缠有故事,是Erisc拍照技术出了事故。
江鉴之借着棉花糖遮挡吻他照片也夹在其中,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换下一张。
就像当初江鉴之没有问过他突如其来的强吻一样,戚白后来也没跟江鉴之提过月老树下那清浅的触碰。
终归是逢场作戏不得而为之,不能当真。
Erisc拍的有单人照有合照,戚白留了自己的单人照,还有几张和其他相比,不那么勾勾缠缠暧昧的合照。
剩下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照片看着实在容易惹人误会,摆都没法往外摆。
江鉴之说他处理,他做事一向沉稳可靠,戚白便全部交给了他,后来也没再问过他照片的去向。
……
三月,草长莺飞时,戚白终于穿上了江母江父精挑细选的春装。
画室中的戚白布置了随堂练习,临近下课,他坐在窗边被暖融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时,接到了最近沉溺于温柔乡的姜意的电话。
戚白匆匆赶到酒店,循着姜意给的房号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进门后扫见茶几上已经喝完的两罐啤酒,皱眉看姜意:
“你说郁钦川在外面有人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姜意突然给戚白打电话,说找到了郁钦川出轨的证据。
这几个月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郁钦川对姜意怎么样,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是一清二楚,只觉得秀得牙酸。
姜意一句郁钦川出轨,把戚白都砸懵了。
姜意这个当事人比戚白还懵,不但懵,还愤怒,不然他也不会找戚白喝闷酒。
“现在还不确定。”姜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是怀疑。”
戚白嘴角一抽:“……怀疑?”
姜意又灌了一口酒,拧眉:
“上次在公司他和客户眉来眼去时,我就怀疑他是想找别人了,最近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姜总说是把郁钦川当金丝雀,但他没有任何轻视对方的意思,甚至还走后门让他进入自己公司当助理。
姜意希望对方能学会一技之长,以后离了自己或者是其他金主,有个能养活自己的本事……
但合约到期郁钦川离开是一回事,在合约期间背着他和其他人搞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姜意生气:“我一年给他这么多钱,送车又送表的,结果他给我出去乱搞!”
直觉告诉戚白郁钦川不是这样的人,他让姜意先冷静一点,问:
“你说找到了他出轨的证据,什么证据?”
姜意一脸严肃:“他背着我偷偷出门。”
戚白:“?”
戚白:“……没了?”
“这还不够吗?”姜意反问:“他以前去哪儿都会跟我说,现在不但背着我出门,还骗我。”
戚白有片刻无言:“就凭这个,你就觉得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当然不止。”姜意又说了一些两人相处的细节,最后总结:
“他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戚白认为姜意这结论下得有些草率,让他不要直接给郁钦川定刑。
戚白问:“这些事你问郁钦川了吗?他怎么说?”
姜意摇头:“我太气了,直接跑出来找你了。”
姜家把姜意保护得很好,他有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所以才敢在堂哥的生日宴上,直接怼他那些扒着他家吸血的奇葩亲戚。
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心眼,不太藏得住事。
戚白看他:“万一有误会呢?”
姜意不说话了。
姜意酒量也不好,见他摆了满茶几的各色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戚白帮他把酒全收了,让他把所有事情弄清楚再喝不迟。法律还讲究疑罪从无呢。
而且戚白能看出来,姜意和郁钦川的关系早就越过了金主和金丝雀的那条线。
姜意对郁钦川是有感情的。
戚白问姜意:“你和他朝夕相处,你真的觉得他是那种背信弃义、脚踏两只船的人吗?”
姜意顿了顿,撇嘴:“他长得就很招蜂引蝶好不好。”
戚白:“……”
总之,戚白先劝住了姜意,让他回去搞清楚,要真是他们看走了眼,也不能就这么轻飘飘放过郁钦川。
……
从酒店回来后,戚白没直接回家,而是敲开了江鉴之家的门。
“刚回来?”江鉴之侧身让他进来。
戚白站在门外不动,眯着眼看他这位假男友,问:
“你和郁钦川关系是不是很好?”
江教授看这他严肃的模样,略一点头:“怎么了?”
戚白:“他有事都跟你说?”
江教授摇头:“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戚白又问:“那在你心里郁钦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面没有开场白,一连三个问题都是关于郁钦川……江鉴之抿了抿唇,垂眼看向戚白,嗓音微沉:
“你想了解他?”
事关姜意,戚白毫不犹豫点头。
江教授:“……”
这次江鉴之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好一会儿才问:
“为什么突然对郁钦川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