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在想,阿棠是不是又打算给人下套了?
封鸿才略一思量,回道:“老臣也曾请问柱国大人,其中一道,便是陛下选中的题目:知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
另两道分别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甘棠颔首道:“棠,不揣冒昧。
此三论者,一则见微知著,二者明德亲民,三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若以今时观之,陛下圣明烛照,选题之因,封大人可有所得否?”
“侍中大人之意,难道说……”封鸿才悚然一惊,欲言又止道。
甘棠端起茶盏,但笑不语。
以阁臣们对皇上的了解,猜中此次选题并非难事。亦或是,考题从内阁泄露出去后,有善于揣摩圣意者,押中考题,亦未可知。
故而,考题泄露,并非必然是司礼监或兰台之过。
香炉青烟袅袅,模糊了在座三人的神情,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侍中大人,”湘竹缓步入内,禀道,“大人该用药了。”
封鸿才闻声望去,便见还有几名宫婢举着托盘,止步于殿门外。
“侍中大人,身体不适?”
“望鹤殿无辜受累,如今兰台的公务全都压在侍中大人,一人肩上。大人不免案牍劳形,积劳成疾。”安玉琳插言道。
甘棠将茶盏放回桌上,笑道:“只不过是些滋补的汤药,哪就急在这一时了?
湘竹,你先带宫人下去,封大人还有公事要谈。”
“回侍中大人的话,陛下有旨意,命奴婢们一定要伺候大人按时服药,好好将养身子。奴婢们,万万不敢怠慢。”
“湘竹……”
“侍中大人,”封鸿才忙出言打断道,“大人乃是国之肱骨,朝之栋梁,还请千万保重身体。”
因见宫人提及圣意,封鸿才起身便要告辞,可余光扫过安玉琳,却又顿了顿,才道:“只是,下官尚有一事,还请安掌印见教。”
“不敢当,封大人但讲无妨。”安玉琳略勾了勾薄唇,又道:“还请侍中大人,暂到内室服药。”
甘棠带着湘竹一行人转入内室,封鸿才才道:“既然今日恰逢其会,得见安掌印,本官便直言了。
买卖会试考题的那些人犯,一直押在东厂。不知安掌印,何时可以将人转交大理寺?”
“说起此事,东厂确实正在审问。只是,那些贩卖考题的,大都是行骗江湖的老手,撬开他们的嘴容易,辨别真假却是难了。
讯问之事,还是交由东厂处置,更为合宜。”
“倒不知可审出了什么线索,毕竟皇命在身,本官也可与安掌印参详一二。”
“其中情由,咱家已向陛下禀告过。陛下圣意,兹事体大,还是查清之后,再做区处。”
封鸿才笑着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内室方向,才道:“既如此,本官也无意叨扰侍中大人。
就请安掌印命东厂,先将那些买过考题的学子,移交大理寺。这,不算为难罢?”
“此乃应有之意,待咱家回司礼监,便叫人吩咐下去。”安玉琳看着笑眯眯的封鸿才,暗嗤了一句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