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瑞麒也没有彻查确认的必要,他来西南不是当青天大老爷的,而是要钱的。所以做事情不需要考虑证据,他认为可以那就是可以,他说有罪那就是有罪。
反正唐门早晚要对上,也不怕打错了。
正在他思考如何对唐门开刀之时,又有一个小旗官跑来,“大人,布政使司有事找您,让您去府上。”
“走,估计是为了昨晚的命案才找我的。”
滕瑞麒系上披风,戴上官帽,直奔房府而去。
进到府内,房良军正坐着叹气。
看到滕瑞麒进来,他忧心忡忡道,“林大人,昨夜发生的事情你可清楚?”
“天台宗被人灭门了。”
房良军目光炯炯,“都说是锦衣卫干的,幸存下来的小沙弥还说听到林大人的名字。”
“房大人,此事...”
滕瑞麒话还没说完就没打断了,房良军道,“林大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天台宗,平时又不听官府号令,灭了也就灭了。只是,房某希望林大人下次再做这种事时手尾干净些,也尽量不要穿着官服过去。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办,要是搞的武林中人人自危,那我们接下来也不好办啊。”
“这...大人批评的对。”滕瑞麒哭笑不得,“昨夜之事并非林某所为,我们被人诬陷了,我怀疑城门之事与此事系同一批人所指使,目的就是阻拦我们在西南收税整顿山河。”
房良军有些尴尬,他是真没想到这件事不是滕瑞麒做的。
按照一贯的印象,锦衣卫被人招惹了,晚上去抄家灭门那还不是基操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只是有些不满滕瑞麒做事不考虑后果和环境,如果是京城如此做自然没问题,但身处西南群狼环伺,如此做等于亲自把把柄交到敌人手中。
不过,房良军都这么想,其他江湖人士就更不要提了,要怪只能怪锦衣卫前辈们把名声经营的太好了,好的有点过分。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林大人做的就好。那是谁做的可有思绪?要不要把莫天磊几人拉过来审讯一番。”
滕瑞麒摆摆手,“不必审讯,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哦?是谁?”
“唐门与四大世家。”
房良军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那肯定就是他们了。”
看样子,房良军主政四川之时没少被唐门与四大世家刁难。
其实也正常,身为布政使司,但凡想做点事就要触犯他们的利益,除非打算当个泥塑摆设或者与其同流合污,否则冲突在所难免。
他又问道,“林大人可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略有一点思路,但具体如何还需要从长计议。”
“但说无妨,我们共同完善完善,一人计长二人计短。你我的目的都是收税,都是为朝廷分忧为九千岁分忧,无需顾虑。”
滕瑞麒略一思量,将之前琢磨出来的计谋讲了出来,“早在来西南的路上,林某就在思量该如何分化西南武林,将土族与士绅的腿先给打折。”
“大门派与小门派不同,他们更加类似于土皇帝,政令进不去,里面的百姓只知有掌门却不知有天启。而小门派更类似于帮会,是利益的结合体,一个武功不错的人建了一个门派,周边有心之人聚拢过去。这样的门派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凝聚力,但实力还算可以。”
房良军赞道,“怪不得九千岁会派林大人前来做这件事,单单此等见解就不是常人所有。”
“大人谬赞了,九千岁身边能人异士无数,不过都在忙着辽东与东林党之事,也只能派我个无名小卒前来。”
“小门派虽然鱼肉乡里,但也不会很过分,毕竟他们大多数人都来自周边,乡亲的白眼总要顾及一二。偶尔,他们还会担任打击土族守护乡里的重任,也不能算完全有害。但大门派则不同,他们的弟子多为土生土长的,又因为门派教育天生对普通百姓充满鄙夷,视之如猪狗。”
滕瑞麒顿了顿,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所以,大门派与我们的矛盾不可调解,但小门派可以争取。斗争的关键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我们要将西南武林分化开来,不能让他们形成合力,专注打击大门派。”
房良军细细琢磨一阵,不禁抚掌大笑,“妙,真的妙!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真是斗争的至理名言。林大人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见识,未来不可限量啊。”
“林某可没这能耐,这是教员所言,千古至理。”
房良军歪头想了下,愣是没想到教员是谁,刚想发问,滕瑞麒又讲了起来,也只好把疑问埋在心底,不过却下定决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与这位教员促膝长谈,如此大能不结识一番就是亏。
“大门派是我们打击的关键点,只有他们有胆量不交税,而小门派并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这胆量。相反,我到来后最紧张的应该就是他们,毕竟大门派扛得住锦衣卫的打击他们可扛不住。不出所料,昨日之事后小门派已经慌了神了。”
滕瑞麒拿了一块糕点,细密柔软,入口如云朵,忍不住又吃了两块,“所以,我们得感谢唐门与四大世家,不是他们我们想要拉拢小门派还得费一番功夫呢。虽然现在名声臭了,但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是唐家所为而非我等,那瞬间就会逆转。到时候再以利诱之,不愁拉拢不过来那些小派。”
说完后,他靠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喝茶吃糕点,静等房良军消化他的观点。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良军起身说道,“就依林大人所言,我没有意见,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开口。”
“倒还真有需要您这边配合的,麻烦派给我几个靠得住办案能力强的官差,我手下都是些粗人,杀人陷害水平是一流,办案还得看南镇抚司的。”
“不过是小事而已,我这就让人将理问所的理问过来配合林大人,他本是小吏,因为办案神速被我提拔,绝对可靠。”
滕瑞麒躬身谢道,“既然如此,那林某谢过房大人。查案估计需要一两日,介时如果有麻烦上门还需要大人先行抗一下。”
房良军满不在乎道,“这些都是小事,本官身为四川承宣布政使,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奈我何,除非想要满门抄斩。虽然精兵大多派往了辽东,但十三府十五州六直隶州一百一十县还是派得出人来的,忠心于我大明的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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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永宁宣抚司。
莫云平正在朝奢崇明哭诉,“大人,还请您为我莫氏做主,上百好儿郎就这么不明不白被那林闻杀了。我儿被他抓了,但念及我土族大事,我没有找他计较,却不料他居然如此心黑,大人,一定要为我莫氏做主啊。”
奢崇明神色冷厉,“带几个好手,随我去成都府,其他人勿要冲动,现在还不是大规模冲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