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平嘴角扯起一抹狞笑,阴森道,“好啊,好!”
“他们锦衣卫抓走我儿子也就罢了,他主动挑事怨不得别人,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没想到居然还要赶尽杀绝,今天他们能夷平天台宗,明日是不是要踏碎金刚宗,后天还要不要直接打到我莫氏门前?”
一个皮肤已经起褶子的老妪站起来气愤道,“族长,此事绝不能罢休,血债要用血来偿!”
莫云平环视一圈屋子里坐着的众人,发现每一个眼中都冒出名为仇恨的火焰。
莫氏一族在官面上有奢崇明照顾,江湖上有天台宗与金刚宗庇护,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大族,足有近万人,俨然一个土霸王,多年来在附近予取予求,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说得对,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莫云平残忍笑道,“待会我会出发联络奢大人,让他帮我们要一个说法,如果官府不肯把锦衣卫林闻交出来,那我们就出兵大开杀戒。”
每一个莫氏族人眼中都充满了贪婪,因为奢崇明禁令以及担心官府打压的缘故,他们每半年才有一次去汉人地盘打秋风的机会,而且还不能做的太过火。
如果,如果官府不肯交人,那他们就能杀个痛快,也抢个痛快。
女人、黄金、珠宝、粮食...
想到这些,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锦衣卫营地。
“嘿!”
“哈!”
滕瑞麒坐在中间运转锦衣诀,周遭是此起彼伏的操练声,生气勃勃。
“停!吃饭!”
巡逻队的队长大喊一声,营地瞬间安静下来,个个眼中冒出绿光,恨不得直接将饭塞进肚子里。
一人三个混杂着玉米面与白面的大馒头,一盆猪骨头与鸡骨头熬出的高汤,里面装满了白菜帮子与豆腐还有三块大肥肉。
在大明,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殊为不易,普通百姓与士兵别说杂面馒头与大肥肉,连骨头汤都够呛喝的到。物质的匮乏,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也导致滕瑞麒每次看到他们吃饭就颇为心痛,每一口都是钱呐。
他没有搞特殊,吃的与普通锦衣卫一模一样。
身为将领,与手下士兵同甘共苦肯定要做到的。
一时间,“吸溜吸溜”的喝汤声遍布营地角角落落。
就在滕瑞麒大口大口喝着熬出来的骨汤之际,一个小旗官匆匆忙忙跑到他身边,“大人,昨夜天台宗被人灭门了。”
“嗯?”
滕瑞麒一楞,“灭就灭了呗,西南乱象已生,一两个门派被灭门算什么大事,哪怕安稳时候也偶尔有些小门小派被灭。”
不,不对!
话刚刚出口他猛然醒过神来,狼吞虎咽将半个馒头填进肚子里,惊道,“是昨天被我们抓了长老与门主的那个天台宗!?”
小旗官苦涩地点点头,“就是那个天台宗。”
“谁干的?”
“不知道,不过据侥幸活下来的小沙弥所言,是我们锦衣卫干的。他说他看到一群穿飞鱼服的人,而且当时还有人亲口承认他们最高长官姓林,被称作林千户。”
小旗官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底气越是不足,不时抬头望一眼滕瑞麒。
此时的滕瑞麒面色古怪,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过看起来十分渗人,直接吓得小旗官低头不语,大气也不敢喘。
“好,好得很啊,现在居然都敢打着我们锦衣卫的名头来做事了,还他娘的把黑锅甩到我们身上,看来近些年绣春刀真的没在西南饮过血。”
对方已经接连出招,上来就是一式连击,先用莫天磊挑衅,意图掀起矛盾,见效果一般,直接假冒锦衣卫作乱扩大矛盾,顺便抹黑锦衣卫在西南的名声,为其与当地武林制造隔阂。
堪称天衣无缝,老阴谋家了,的确有一套。
前后计谋之连贯之狠辣,令滕瑞麒不得不赞上一声环环相扣。
要说缺点自然也有,那就是晚上灭门时不该穿飞鱼服过去,有些太明显。
如果穿上普通的夜行衣,再刻意制造出江湖仇杀的景象,仅在某个角落留下一块飞鱼服的布头或者带有锦衣卫标识的东西,效果就更好了。
毕竟人们都有好奇心,越是不知道凶手越要追查凶手,等千方百计得出‘正确’答案,自然会坚信不疑。
如此一来,锦衣卫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在西南武林将会寸步难行。
虽然之前的名声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但总归不至于彻底臭大街。
位高权重一些的,心机深沉之辈,均从当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们倒也没有先入为主直接抗拒锦衣卫,反而对幕后黑手提起了三分警惕。
谁也不敢保证幕后黑手会不会继续打着锦衣卫的旗号做些什么事情,有此大旗遮掩,不用白不用。
但在底层江湖人中,已经达到谈锦谈林色变的程度,人人谈起均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将所有东西在脑中过了一遍,滕瑞麒心中有了大致的目标,不出意外,必然是唐门与四大世家的手笔。
只有他们能拿得出百余匹骏马,也只有他们有财力支撑百件飞鱼服的支出,再加上昨晚自杀的死士,一切证据都指向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