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匕错开方向,从谢书辞腋下穿过,猛地扎在一旁的石墙上,墙面随即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整个刀刃都没入石墙内,不难想象若是这一刀扎在谢书辞身上,足以破开他的胸膛,让他瞬间毙命。
“是谁?”李小少主神色一肃,抬眸看向小石子飞来的方向,却只在哪里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那少年长相极其出挑,只是身上有多处伤口,双眼无神,应当是个瞎子。
李小少主不疑有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谢书辞被这个变故搞懵了,他看着石墙上裂开的缝隙,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手真他妈狠!这要是插在谢书辞身上,他这条小命儿立马就没了。
“到底是谁?给我出来!”李小少主还在寻找暗中动手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青袍道人御马上前,轻描淡写地瞥了谢书辞一眼,对李小少主说:“少主,莫与宵小之辈一般见识,我们此行有要事在身。”
谢.宵小之辈.书辞磨了磨牙,回头瞪了李小少主一眼。
李小少主见他还敢瞪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胳膊就要翻身下马,中年男子按住他的肩膀,缓缓摇了下头,低声说:“不是时候。”
谢书辞被逐出师门时,他们答应过谢家家主不会再追究,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自然不好食言。
李小少主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回瞪了谢书辞一眼,才和中年男人一同离开。
李小少主离开后,看热闹的路人揶揄地盯着谢书辞,眼神不乏幸灾乐祸,谢书辞不敢跟李小少主叫板还怕这些普通人吗?他当然是一个一个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不过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谢书辞决定这几天都不要出客栈,免得再碰上这个小煞神。
谢书辞揉着酸疼的肩膀走回小瞎子身边,小瞎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墙上,微微低着头,眼神落在地面,十分安静。
“喂。”谢书辞踢了下他的脚尖,他现在心情还郁闷着,动作说不上温柔,也没什么耐心。
小瞎子迟疑地抬起头,似乎是不确定来人是不是谢书辞,伸出右手小心地朝谢书辞摸索。
谢书辞离他有一段距离,他自然是没有摸到,这下他有些着急了,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有些无助,谢书辞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没好气地抓住了他的手。
小瞎子抓住他的手,似乎认出了是谢书辞,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在谢书辞手心里写道:“你去了何处?”
谢书辞懒得跟他比划,将他的手背抵在唇上,语气恶劣,“路边吹了道邪风,把我刮跑了。”
小瞎子一愣,旋即失笑,动了动唇,无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谢书辞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小瞎子只能靠触碰去感知身边的事,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如果一直不能恢复,就算有一天自己在他面前死了,他也无知无觉。
“不会。”谢书辞摇了摇头。
李小少主的出现给他打了个岔,谢书辞没心情去找饭馆吃东西,于是领着小瞎子回了客栈,准备随便吃点什么。
在客栈找了张桌子落座,谢书辞问小瞎子有没有什么忌口,小瞎子摇头,他便让店小二上了几道招牌菜。
点完菜之后,店小二没急着走,和谢书辞插科打诨聊了几句。
“谢公子,今日镇中可算热闹,隔着两条街小的都听见您的声音。”
店小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书辞黑着脸看了他一眼,店小二笑嘻嘻地不当回事,瞥了眼安静坐着的小瞎子,压低声音说:“谢公子,这又是你从哪儿找来的小少爷?细皮嫩肉怪好看的,好福气啊。李小少爷跟他简直没法儿比。”
谢书辞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小瞎子还小呢,我有那么畜生吗?”
店小二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小?就街尾那家姓刘的屠户,人家女儿才十五岁,你不就三天两头的上去提亲吗?刘屠夫拿刀赶了好几次您这不都没放弃嘛!再说他也不小了,他这个年纪娶妻生子正常得很。”
谢书辞板起脸,明明知道小瞎子听不见,他还是颇为心虚地看了小瞎子一眼。
小瞎子低头把玩着茶杯,神色淡淡,并无多余反应。
“滚滚滚,他就是个……”谢书辞摆了下手,想把人打发走。
小瞎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扣住谢书辞晃动的手腕,手掌向上移动,贴着谢书辞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
店小二挑起眉头,嘴唇动了一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谢书辞:“……”
这一刻他突然不希望自己会读唇语。
店小二说的那两个字,分明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