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也坐了上去。

戚淮调试着仪器，舱门缓慢关闭。

外面的人还在认真等待着，老人手下的某个哨兵，伪装在人群里进入到了二楼。

他的异能是隐身，却有时间限制，短暂的三分钟罢了。

倘若不拿一件事吸引到戚淮的注意力，他就无法速战速决。

老人精神不济的用手撑着头。

季沉嫣的行动不会白费，她才是吸引戚淮和大众最重要的一环。并不需要事先商量，在无声之间联手才是最高明的。

从当年收养戚淮起，他便知晓戚淮心思深沉。

倘若有顾不去和司晴在还好，能够稳定像雾一样缥缈的戚淮。

可到底没有如果了。

在那个日子来临之前，他必须要摸清楚戚淮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真的发生了问题，他会选择亲自下手。

而与此同时，测试还在继续——

季沉嫣紧闭着双眼，在设备之中，身体里的精神丝发出微微亮光。

强迫连接开启！

还不光是连接，也包括模拟刻印。

季沉嫣才爆发过一次结合热，她清晰的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

24小时狂热阶段、开花现象、以及连接……所有刻印该有的东西，在这一刻短暂而来。

戚淮：“接下来，放出净化。”

设备发出嗡嗡响声，那个红色的数字连接了外面——

[1%。]

“你们看！终于开始了！”

“到底有多少？10%？20%？”

“喂，你们有数据吗？快看看之前阁下和其他A级向导的匹配数值！”

他们边看边研究，快要把以前的资料盘出包浆。

“A级向导闻星宇，和阁下匹配21%。”

“A级向导牧奚，和阁下匹配10%。”

“还有这位，A级向导莉塔，和阁下匹配27%。”

众人不禁嘶了一声：“那莉塔岂不是最高匹配了？”

最高也就27%啊，到底是多惨！

莉塔冷眼看着头顶的数字，露出了细微的不屑，她都只有27%，季沉嫣能有多少？

然而那个数字在持续上升，如同沸腾的热水。

“18%。”

“19%。”

“20%。”

“我靠破2了！！！”

莉塔拧着眉，也不知道这群人在瞎嚷嚷什么？需要如此激动吗？

权月无语的吐槽：“破2而已，你们把力气留到后面吧。”

莉塔也不禁认可了权月，的确只是破2而已。

但权月的后半段，她听出了怪异。

什么叫把力气留到后面？难道会破她的27%吗？

随着时间的过去，数值越来越快的上升。

直至抵达27%，仍然不见停止。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真的到27%了！今天难道要破纪录？”

莉塔错愕的仰起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数值。

27%的数字如此鲜红，直刺着视觉神经，更可怕的是还在继续数字上涨当中。

咚咚咚。

生出狂乱心跳的人，反倒成了莉塔。

“不是说机器坏了吗？”

“不可能！”

然而她一个人的声音，完全没能撼动众人的注意力，那跳动的数值，就是如今的万众瞩目。

“你们看竟然还在涨？”

“29%。”

“30%。”

“窝草31%！！”

啊啊啊神了！

这一瞬间，在轮椅坐着的老人，也震惊的看向了上方。

他为了一个能和小绝达到31%的季盼费尽了心思，觉得那是他们等待了数年的希望。

可季盼基因崩溃，已无法再为其他人做净化。

那一抹曙光渐渐又被黑暗逼退，他只得绝望的接受了一切。

但现在又有新的向导，超出了31%。

老人原本是想来试探戚淮，找出他的目的，小绝和季沉嫣之间的匹配只是单纯附带。

然而真当那个数值出现时，他依旧眼瞳瞪圆，被夺走了全部的目光。

随着时间过去，匹配度竟还在上升。

这已经不光光是打脸的程度了。

老人呼吸急促，念出了新的数字：“39%，40%，41%……”

到底会涨到多少？

细声的议论已变成了大声议论，直至最后已有一群人墙围了过来。

季沉嫣和谢绝便在一墙之隔的匹配室内，精神丝犹如植物脉络般，长满了整个设备之中，冰蓝色的亮光，绚丽夺目。

刻印带来了剧烈上升的快感。

两人被锁在封闭的舱门里，距离尤为接近。

季沉嫣心慌不已，难道真的要暴露了？

与此同时，设备散发着刺眼的光，来回闪烁不停。

季沉嫣感受到了身侧的谢绝，将她的手一点点握紧。

她瞥向了谢绝，看到了他脸上瘾君子一般的享受和愉悦，仿佛快要扼制不住快感。

季沉嫣这才想起，匹配设备模拟的是最高匹配度。

30%，可以执行‘净化’的最低数值。

40%，可以执行‘疏导’的最低数值。

50%，可以执行‘抚慰’的最低数值。

她给予谢绝的，最多只有净化，‘疏导’和‘抚慰’一个也没做过。

而匹配设备，会将感觉拉至最大。

现、现在模拟的是‘疏导’和‘抚慰’吗？

季沉嫣是向导，并没有那么细致的感知，但放在哨兵身上却是剧烈级别。

季沉嫣的心跳声极乱，仿佛刺激她的并非是匹配测试，而是谢绝从未露出的……上瘾又痴迷的样子。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绝才扼制住了自己。

比他想象得更耗费时间。

能忍耐痛苦，却无法忍耐快感，谢绝的呼吸克制、灼热、仿佛废了极大力气。

谢绝看向季沉嫣，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不用……害怕。你说A级之后再测试，那就A级之后再测试。”

匹配设备的对话无法传到外面，因此不必担心会被戚淮听见。

季沉嫣：“可是我们不是在测试之中了吗？”

谢绝后背渗满汗水，仿佛被水洗过，带着脆弱又破碎的神态：“你来这里之前没听到？设备出问题了？”

季沉嫣睁大了眼，明白了谢绝表现出的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心脏跳快了好几拍，才发现刚才是误会谢绝了。

他并没有强迫她做匹配测试。

季沉嫣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

谢绝：“但约定更重要。”

那一刻，他的神情只有认真。

谢绝自认是个自由散漫的人，也极少和他人做什么约定，规则于他而言，想打破就打破，从来便是肆意妄为。

但他不想忘记，这是他和她的第一个约定。

她不会知道，她是在哪种情况之下，给予了他那个约定。

十年时间里，他被强制性的自我调控，次数高达四百多次。

泡在药剂容器里，佩戴止吠器，忍受暴走，已成为了常态。

谢绝本以为自己麻木了。

可她给了他一个约定。

希望回归的瞬间，疼痛也回归到了身体上。就像是溺水太久的人，终于被允许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他读懂了季沉嫣眼里的怜悯。

原来他所遭受之一切，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遭受的。

人类的感情正在他的身上复苏。

痛苦。

孤独。

后知后觉的撕心裂肺。

季沉嫣呼吸一窒，不自觉的回扣着谢绝的手。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谢绝是兽类、怪物、暴徒、狂犬、令人恐惧的存在。甚至连基地负责人，也让她成为谢绝的仁慈。

但谁也不曾真正竭尽全力的打动他，又为何要辱骂他是杀戮机器？

谢绝近乎痴迷和病态：“我不介意你的怜悯，我不认为那是轻视。”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直至抵达匹配数值57%，设备终于无法撑住，发出滋滋的响声。

白气朝外喷涌而出，伴随着电光火石，向导保护协会整栋大楼电力崩坏，变为一片黑暗。

黑暗里，沉默中，更多的感情在随之蔓延。

谢绝拧紧了眉头，匹配设备停止后，被模拟到最高程度的净化，才回归了正常范围。

虽说是事先安排，但直至匹配度抵达57%，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难道他和她的匹配不光只有60%？

哈……！

还真是陷入思维误区，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嘴角止不住的勾起笑容。

还真TM刺激。

没抱希望的匹配测试，又让他得到了新的惊喜。

谢绝握住季沉嫣的手，缓慢收紧：“我现在怀疑，我们之间的匹配会超过70%，或者80%。”

他的目光幽沉，进攻似的询问：“你觉得呢？”

季沉嫣：“……”

如果继续做净化，何止80%？她甚至认为能到90%。

但季沉嫣说不出口。

90%的匹配度，哪怕是高匹配的时代，都数不出多少来。

测试中止，外面观看的人都快要抓狂。

“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57%啊！你看到过哪个向导，能和黑暗时代的哨兵匹配度达到57%？”

“难不成还能到刻印的60%吗？我看那个数字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别问我了，我也好奇得抓耳挠肺，该死！”

“设备怎么回事啊，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设备出问题了，肯定也代表着他们现在被困在里面，快找人过来维修！”

老人捏白了手，压抑不住欣慰。

莫说60%，光是现在测出的数值，都让他感到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或许刻印的事，小绝并没有说假话！

老人着急的说：“快！推我去匹配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