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反抗者,那就连老带小,一同屠杀。
缪宣再次找到了达日嘎赤的面前:“士兵和带头反抗的成年男人也许该死,但女人和小孩没有必要屠杀。”
达日嘎赤非常头疼地挠了挠头:“霍埃兰勒,我也不愿意浪费财产,但是这是安抚勇士们的最好方法——没有什么比它更加简单有效,你知道的,南人那么多,浪费一些也没什么。”
举兵南下正如草原迁徙,你怎么能不犒劳出工出力又牺牲不小的部下呢?这世上哪有掏了狼窝不杀狼、追击野马不驯服、狩猎羊群不吃肉的道理!
对于军队来说,战争对个体所造成的压力是非常沉重的,即便人类天生就有着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但在自己与战友的生死存亡面前,谁能没有一丝动摇呢?
而作为在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攻城战中进攻的一方,靼人军队并不能收获守护家园的荣誉与成就,他们的一切价值都要从破坏能力中体现,比如攻城时的“先登”荣誉,既然如此,通过破坏来释放压力、补偿心理,就是很正常的选择了。
再者,屠城还是一项非常经济的恐吓手段,能够对靼人的南下起到巨大的帮助,只要从遭遇屠杀的城池中挑选出几个幸运儿驱逐,他们就会把灾难的传说带给所有南人,让恐惧成为焚烧草原的星火。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靼人不是没有仁慈,但它只赏赐给温顺的羊群。
所以达日嘎赤还用想吗?最简单的,最方便解决问题的决策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这个便利又便宜的方法呢?
“举办祭祀如何呢?”缪宣提出了他的替代方案,“只把掠夺财物作为嘉奖,然后收束士兵,用祭祀来代替屠杀,以此释放人心中的恐
惧、怨恨和愤怒。”
达日嘎赤有些为难,只好又挠了挠脸:“这样当然可以,但是霍埃兰勒,你现在的身体还能主持祭祀吗?假如真的按照你说得来做,那么这一场祭祀的规格必然得是最高的,祭司中只有你才能主持。”
“可以的。”缪宣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大哥,其实在那一次之后,我的力量又增强了。”
达日嘎赤闻言沉默良久,这才低声叹息:“都是用命换的……我宁愿你不要去想这些,好好地修养,你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面对达日嘎赤真心实意的担忧,缪宣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毕竟无法治愈的暗伤累积在一起,这一副身体确实已经糟糕到了快要报销的地步。
虽然与目标三的那一战确实惊险,但缪宣会落到这一步,多少也有些习惯性的放纵。
既然要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中的这副建模也就不算什么,就当是氪命的道具……至于这留下的半条命,当然是为了最后的刺杀,做完最后一票就走人。
缪宣这么多世界来都是这么来的,他当然不会觉得这种方式有错,假如没有什么干扰(你的前夫哥正曲速赶来.jpg)的话,他还会继续这么干下去。
“算啦,不说那些丧气的话!”达日嘎赤重新笑起来,他朝缪宣眨眨眼,压低声音说笑,“我有预感,你一定走在我的后边,反正靼人的好日子正要来了,你要不要考虑趁着这次祭祀和咱们的老天求个恩典,祭完后找两个姑娘快活快活——”
缪宣这一口茶差点呛住:“不,谢谢!”
达日嘎赤啧啧摇头:“浪费了啊,浪费了啊!你每天照镜子难道不可惜吗!我听那几个小崽子说,你其实还挺不错的——嚯,这么多年,你还真没破过戒啊,你那个‘挺不错’是怎么忍住的?”
缪宣:“……”
缪宣建模的生理构造就从未出过问题,基本上是本体的复刻,他只是几乎没有心理需求而已,至于为什么有个“挺不错”的评价——草原上条件艰苦,洗浴游水都是难得的享受,哪个靼人男子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亲戚朋友一起下过河?但这同伴要是不做人起来,偷鸡摸狗的,基本防不胜防。
缪宣低头喝茶,拒绝三俗,从我做起。
达日嘎赤一把年纪了仍然热爱俗气笑话,他朝缪宣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终遗憾地落败:“你这样清心寡欲的人真没意思……乌云雅达说得有道理,你大概就是天生的白鹿吧。”
缪宣没有回应,就当是感谢领导的夸赞了。
说笑罢,达日嘎赤拍了拍缪宣的肩膀,虽然他赞成了提议,但最终还是劝道:“我的小兄弟,我知道你天生仁慈,但是南人的城池成百上千,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举办祭祀的。”
“霍埃兰勒,不要过多地怜悯他们,我们的宽容不能给敌人,只能给奴隶。”
在今年的寒冬腊月来临前,一场对战俘的处刑在连绵的秋雨中结束了,随后,靼人祭祀完他们的信仰,再一次占据了崭新的领地。
没有屠城。
霍聿怀又一次感到了可悲——只是没有屠城而已,这群野兽仍旧在烧杀抢掠,但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妥协,都能够让他庆幸。
那些堆积在城池之外的死尸,那都是守卫家国的勇士,他们横尸遍野、挫骨扬灰,与老郡主一样,死不瞑目。
假如就此服从于鞑子,那中原还是南人的中原吗?仅仅因为少死一些人,仅仅因为保留下一条性命,用卑躬屈膝换苟且偷生,像是草原上的奴隶一样……
这才是亡国灭种吧。
规整的街道上,鞑子的军队呼啸来去,为继续南下做准备,接下来打的就是江南道了,地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