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了?”晚云愕然,“为何?”
“自尽。”裴渊道,“我母亲去世了,他恨了我父亲一辈子,没有了牵挂,便也跟着去了。”
晚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当年经历过裴渊与岳浩然的决裂,晚云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但如今从他口中听到这寥寥数语,却让她更觉不可思议。
“阿兄,”半晌,晚云喃喃道,“你从前的事,也告诉我,好么?”
裴渊却道:“其实并无大事,且都过去了。”
他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可晚云知道,那些事情很沉重。若非如此,阿兄与岳浩然争执那日怎会哭了?
不着急,往后再说吧。今天说了那么些,晚云心中已然满足。她和裴渊一起看着白茫茫的关外荒野,温声道:“这些年来,我常想日后跟阿兄在何处重逢,万万没想到是在西陲的边关。”
裴渊了然。他又何曾想过呢?
天色渐晚,晚云跟着裴渊往回走。
却远远看见有人向他们招手,是谢攸宁。
他跑过来,说:“阿晚不是说想出关城看看?我到处找你也找不见。”
晚云道:“是你说着话就不见了,我以为你要去忙碌,自然走开。”
两人又在为鸡毛蒜皮的事拌起嘴来,裴渊无奈,望了望天空,道:“天色不早,回去吧。”
晚云和谢攸宁各自应一声,跟着他一起走下城楼。
谢攸宁说得兴起,双手一拍:“下次我带你去疏勒河抓鱼!”
“鱼?”晚云皱皱鼻子,“你又唬我,这么冷的天哪里来的鱼?”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鱼可肥了,不信你问九兄。”
晚云回头看裴渊。
裴渊看一眼谢攸宁:“说过多少次,若非必要,不得轻易出关。”
谢攸宁笑嘻嘻:“末将自不敢现在去,待得大将军平定乱事,自当亲自下河为大将军捞鱼。”
晚云不由感到肉麻。
裴渊则早已见怪不怪,向一队巡逻的卫士颔首答礼,走下城去。
明日即将动身前往沙州。
中途将绕道阳关,在阳关停留一日再去沙州。一来因为裴渊和谢攸宁紧急巡查关务,二来晚云来一趟不容易,裴渊有意让她去看看阳关。
到了夜里,风雪大作。
他亲自寻了厚皮裘和毛毡来,交给晚云。
“玉门关昼夜冷热殊异,你若觉得不够,便告诉我,我再给你添些。”他说。
晚云应下,乖乖地将他给的厚裘袍穿在身上。
它显然是为裴渊这样身形高大的人做的,穿在晚云身上,则又长又宽,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她像没长脚似的。
裴渊忍俊不禁:“先将就些,等到了沙州再置新的。”
她笑着甩了甩袖子,道,“阿兄瞧我像不像唱戏的。”
“嗯,像个丑角。”他顺口回,随即抓住她的手,替她将袖口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