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很想回去看师兄的冠礼,但自己也知道,当下局势未稳,自己若执意离开,裴渊要花费不少气力,将她送离此地。
她曾经信誓旦旦,不会给裴渊添麻烦。
而东都到玉门关,遥遥四千里。若此去一别,再见不知又是何时。
晚云曾亲身经历战事的凶险,而今戎人残兵尚未走远,战事尚未平息,她又岂能安然待在东都坐等他断断续续的消息呢?
想到此处,晚云的心定了定,缓缓摇头,道:“阿兄说的是,我确实鲁莽了。我不会再提回家之事。无论等多久,我都会等到阿兄班师凯旋之时,再让阿兄送我回去。”
裴渊的唇边浮起笑意。
“如此。”他说,“你想通了便好。”
晚云眨眨眼:“阿兄千万别跟公孙先生说,他可巴不得我走的远远的。”
裴渊亦浅笑:“知道了。”
看着那脸上平和的神色,晚云只觉如沐春风。
她隐约想起一事,忙问:“当日我被张冼逐出都督府,是否也是公孙先生的意思?”
裴渊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于是坦诚:“是我的意思。”
见晚云微微变色,他即刻解释:“那时凉州将乱,我让叔雅安排你回去,亦通知你师伯尽早离开凉州,未想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如此。晚云想起,师伯那日正向老主顾辞行,是姚火生早到了一步。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阿兄也是为我好,那我便不怪阿兄。”
可晚云仍不满足,又问:“那阿兄又如何知晓我在府中?”
“你的字。”裴渊道,“你替叔雅抄的经书,字形与我何其相似。我只教过你一人写字,莫非还想不到是谁么?”
晚云哂然。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此被发现的。
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满是欢喜。晚云傻乎乎地挠挠头,说:“很晚了,不打扰阿兄休息,我去睡了。”
今夜聊的够多了,裴渊并未再留她。
她走出门去,要关门的时候,忽而看他的背影里在火光中,半明半暗。
心里头总有些道不清的心酸。她唤了声“阿兄”。
裴渊转身看她。
晚云嗫嚅问道:“方才说离去之事……阿兄自己怎么想?阿兄愿我回去么?我是说万一我成了阿兄的累赘……”
“不愿。”他打断道。
他的目光沉着,没有半点犹豫。
晚云心头骤然明朗,不由偷偷勾了勾唇角,应了个“知道了”,退了出去。
楼月侯在外面,见晚云蹦蹦跳跳地离去,郁闷地走到裴渊门外,敲了敲。
“进。”
楼月推开门进去,唤了声“师兄”。
裴渊正准备歇息,看了看他,一边除去外衣,一边道:“何事?”
“向师兄说说姚火生之事。”楼月道。
“云儿已经说过了。”裴渊顿了顿,问:“姚火生今天提起天家,为何?”
楼月想了想,确有此事,于是道:“他不知发什么善心,让常晚云别喜欢你,说天家冷酷无情,不适合她。还说常晚云就适合当个开开心心的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