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说话?”他说,“在想什么?”
晚云道:“太子扑了个空,可还有后手?”
“自是有。”裴渊道:“三郎在几路人马出发前曾叮嘱,如被俘获,一律答受降书和国玺是分开的。受降书已经顺利入关,而国玺还在高昌城。”
晚云一怔:“阿兄要引太子去打高昌?”
“这并非我授意,是三郎自己的计策。”裴渊答道,“他们出发时,形势尚未明朗,我仍被扣押,两关消息中断,三郎还是想以一己之力替我等分担。”
晚云蹙起眉头,这又大胆又莽的行径,确实是谢攸宁的作风无疑。
“那阿兄作何打算?”她狐疑地看着裴渊,“莫不是想将计就计,再去高昌一趟?”
她知道裴渊有多不怕折腾,可她巴望着他千万别去,一想到可能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变数,她的心又被高高悬起。
那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安,裴渊知道她的心思,心头一暖。
不管她当下如何看他,但终究还是关心他的。
“放心吧,”他温声道,“我不去。”
得了这话,晚云的眉头倏而松开。
裴渊却又道:“只是太子若发现中了三郎的计,定然会震怒。他毕竟是太子,三郎惹不起,这邪火,只能由我来承担。”
晚云忙问:“阿兄打算如何?”
“设计将太子的兵力引到我这里,如此一来,我虽不必去高昌,却兴许难免一战。”说罢,他看向晚云,“恐怕还要连累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晚云怔了怔,心中一言难尽。
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裴渊在尽力消除二人的隔阂,像在谢攸宁和楼月他们面前那样无话不谈。但她知道自己终究和他们还是很不一样,比如,遇到战事,裴渊不会觉得谢攸宁和楼月被连累了,继而对他们说出这种愧意的话。
晚云不以为然,道:“我不会舞刀弄棒,若遇到战事,自然我是连累阿兄。等我们和阿月会合,阿兄还是遣人送我先行一步,省的阿兄又因我而分心。”
若是三个月前,晚云说这话,裴渊大概会夸她懂事识大体,可如今,他却不能放她单独离去。
你单独行动才会真让我分心。
裴渊无奈道:“先行一步有先行一步的危险,从前我去阳关把你单独留在玉门关,又或是离开高昌后,让你随阿月先行返回关内,每回都出了岔子。云儿,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再将你送走,而是要告知你,若遇得万一,不必惊慌,万事有我在,明白么?”
晚云哂然。
类似这样的话,阿兄也不知叮嘱她几回了。自从来到这边,她发现阿兄其实并非是个淡漠的人,相反,他十分爱操心,总想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让人心安。
她总觉得,纵然一路上上危险重重,可阿兄总能化险为夷。
“明白了,我相信阿兄。”晚云笑着从地上抓起一把草料,喂到赤骥嘴里。
莹白的月色虚虚地拢着,拓出二人温柔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