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罢,脸上的神色和皇后一样不屑:“二弟只不过得了父皇一点捧场罢了,他在朝中根基薄弱,翻得起什么大浪。此事,是表弟卤莽,引得二弟热血上头,求功心切,大着胆子做下这等事来。舅父便让他吃几番暗亏,教他明白京城深浅,过不久,他自会怀念田园山水去了。”
这话说得一如既往的轻浮,封良在心中叹口气,道:“太子不可轻敌,不知太子可还记得宇文瑶一事?”
太子怔了怔,道:“宇文瑶是何人。”
封良颇是无奈。
论头脑和谋略,太子其实不差,但仅限于纸上谈兵,与人打打嘴仗。真做起事来,?思虑欠妥。
不仅如此,他做过就忘,从不善记事和反省。
他提醒道:“河东城一役,太子曾以宇文护之女劝降,后来宇文护大义灭亲,亲自射杀了他的女儿。这女子名宇文瑶,曾与二殿下私定终身。”
太子长长“哦”了一声,继而警醒道:“舅父是说,二郎是为宇文瑶复仇来了?”
说罢,他冷笑一声:“他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反贼的女儿,死不足惜,更遑论当年这是父亲准许的。他若敢寻仇,那谋反的罪名便是落得妥妥当当。我这就去见父皇,让他来评评理。”
说罢,太子就令侍从备车马,封良赶紧拉住他,道:“太子稍安勿躁,这等事尚无证据,岂可轻易到圣前指控。臣说这些,只是知会太子,万不可小觑二殿下。太子切莫任性行事,乱了阵脚。”
太子听得这话,皱了皱眉头。
他又一次听出了封良对他的教训,脸上的神色颇是不好看。
近年来,无论是在皇帝面前,还是在封良这舅父面前,太子都有一种挫败感。
他自有养尊处优,母亲是皇后,舅家是权臣,没有人不哄着他,就连父皇也从来是对他寄予厚望。但如今,他感觉到一切都在变。父皇时常觉得他比不上裴渊等几个兄弟,稍有不顺眼便降下责罚。而封良这舅父,也总是不站在他这边,常常说些重话,要他一日三省。
尤其是从河西回来之后,身为太子,他威信大伤,不得不依赖着封良替他拉起阵营,抵挡住朝中一波又一波的口诛笔伐。而封良却颇有倚老卖老之势,说话愈加不将他放在眼里。
也是因此,他对封良愈发厌恶。
他觉得自己这太子当得窝囊,而眼看着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效忠太子的朝臣,处处以封良为马首是瞻,他又更加。每每夜深人静时。太子思及此事,总是夜不能寐。他知道,有朝一日他登了基,以封良当下的权势,必然会当上个首席的辅政大臣。他若不争,封良便是王莽再世,曹操还魂,到时候,这天下跟他姓还是跟封良姓都还是两说。
但尽管如此,太子仍然明白,自己当下还必须靠着封良。
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舅父所言有理。”他冷笑,“如舅父所言,此事,我也帮不得许多,舅父请回吧。”
封良自是知道太子的脾气,终于沉下脸:“如今五殿下还在九殿下手中,臣回去了,五殿下怎么办?那可是太子的亲手足,他若不好,太子在圣上面前也得不了好。”
太子到底不敢翻脸,见他动怒,只得忍气吞声,道:“舅父想让我亲自往齐王府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