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都干笑两声,早听闻这二殿下不是个好对付的,如今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可这样的问题怎么答?他总不能现在就当着皇城司主事的面,照着封良教他的,说查出来后头始作俑者是皇城司吧?若裴安不依不饶起来,想必也不好收场。
“此事,大理寺自会向朝廷禀报。”他只含糊道,“罪状已经呈交左仆射,由左仆射亲禀圣上。”
这话对于裴安等于没说。他不理会他这番强词夺理,道:“王阳我要带走,大理寺乱用刑罚一事,有太子作证,望对簿公堂之事,张卿莫要抵赖才好。”
张兴都的心沉下,忽而明白了。
来接王阳的人正是裴安。虽然他还猜不透前因后果,但想必这场局,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而张兴都也知道,真让裴安把人带走,必定后患无穷。
“太子殿下明鉴!”他一咬牙,赶紧转向太子,“正如太子所言,大理寺职责所在就是查案,乱用刑罚无从说起。”
又提自己。
太子瞪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脚。
“谁说这案子是大理寺查的?”却听裴安道:“兄长不明前情,还是莫被小人连累。”
说罢,裴安从袖中抽出一份帛书,呈给太子。
太子看了一眼,面上登时浮起怒色。
“你们大理寺怎么做事的?枉我替你们说话,没用的东西!”他对张兴都斥道,说罢,将帛书扔在张兴都脸上,拂袖而去。
裴瑾一直作壁上观,全然是一副看戏的神色。见太子离去,他讶道:“兄长去何处?对弈之事怎么说?”说着,追在他后面匆匆出去。
张兴都忙将帛书展开,看了看,大吃一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沈楠君一案交由皇城司审理。字不多,却落着皇帝和门下省的大印。
张兴都已然感到身上的血都冷了,仍兀自嘴硬:“下官今日去皇城司提人时,为何无人提出此事,反倒让我等把人提走?”
“我也觉得奇怪,”裴安道,“我听说,大理寺提人之时,竟然还动用了二十几个甲士?”
说罢,他冷笑:“我以为公然闯官署抢人,是绿林行径,不想大理寺竟也堕落至此。其中是非曲直,我只好禀告父皇,让父皇公断。”
失算了,张兴都汗颜。
他们去的时候,那宅子跟空门无异,哪里用得上一个“闯”字。
这一切,果然是个圈套。
张兴都无言以对,只得唯唯称是,眼睁睁地看着裴安的人将王阳和沈楠君带走。
“对了。”裴安临走前,道:,“张卿今日从我那里提走了三人,如何不见封家大郎。”
张兴都咋舌,皇城司竟然连封爽也不打算放过。他犹豫片刻,拱手道:“封家大郎叫左仆射叫去训话去了。”
裴安长长地“哦”了一声:“如此说来,左仆射也知道了那纵火之事。这罪名不小,他想必心痛至极。”
张兴都赔笑,他审案多年,这等套话的说辞他还是听得出来的。封爽尚未定罪,封家也是矢口否认的态度,哪里来的罪名。
此时,沉默是金。
裴安扬声道:“出来三个,回去必须得三个。”说罢,他唤来随从,将帛书递过去。
他令道:“去左仆射府中,将封爽带回。”说罢,他也不耽搁,步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