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真查还是假查。”裴渊道,“派两套人马,大理寺去一套,皇城司去一套,查了结果再回到三司复核。”
晚云在一旁听着,有些咋舌。这些日子,她对官府做事的繁冗已有所体会,这等诸多掣肘的事,就算能查到底,只怕也要费上天量的工夫。
“那可查到何时?”她忍不住插嘴道。
“光看父皇给的期限。”裴渊答道,“若是着急,不过是人手多少的问题。”
说罢,他忽而看了看裴瑾,道:“八兄对皇城司,了解多少?”
裴瑾不明所以:“皇城司,不就是父皇拨给二兄的新去处?”
“此地,我总觉得怪异。”裴渊道,“我去过几回,那官署里空荡荡,只有几个看门倒水的小吏。二兄说要查案,我至今不知他的人究竟在何处,哪里能凑足这么多人手。”
晚云低头吃着菜,在心里捏一把汗。
只听裴瑾道:“这我便不知了。二兄总是神神秘秘,好似后头有一支阴兵似的。不过他要办的事,似乎也总能办成,想必人不少。”
那当然。晚云在心里说,给他干活的人,不在那什么皇城司里,而是在仁济堂……
“你不必替他操心,他总有办法。”裴瑾挥挥手,“只要封爽逃不开干系,封良也难辞其咎。”
说罢,他忽而晚云眨了眨眼,笑道:“说来说去,倒要多谢仁济堂闹出来的事端。若是当初仁济堂忍气吞声,此事说不定又要被封家躲过去了。”
晚云干笑一声,没答话。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封家今年倒霉定了。”裴瑾饶有兴味地对裴渊道,“他们今年必定没捐香火钱,连菩萨也不保佑了。这回没人去招惹他们,倒是他们自己出了事。你没听说么?如今坊间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太子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左仆射的私生子。这话,竟然是封家二郎封义传出来的。”
裴渊和晚云都露出讶色。
“封义何故如此?”他问。
“谁知道?”裴瑾幸灾乐祸,“我倒想看看,他如何收场。”
裴渊的目光意味深长:“传闻封家曾有人与八兄横刀夺爱,那人可是封义?”
裴瑾即刻拉下脸:“什么夺爱,我看上的人,谁敢夺?我那时是看不惯封义作孽,光天化日仗势欺人,我便出手帮了一把。”说罢,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叹口气,“可惜那小倌福薄,最终还是被他逼死了。”
晚云看着他神色,竟有些恨恨的模样。她先前曾觉得好奇,裴瑾这般旗帜鲜明地跟裴渊和裴安站在一起跟封家作对,究竟是什么缘故?现在算是明白了过来。
裴渊平静地看向他,道:“可河西之事,父皇也许不会给你公道。太子如今已经落了下风,父皇出于那权衡之术,兴许会保他。”
裴瑾冷笑:“来日方长,这回先剪除了羽翼,下回总有办法。”
说罢,他看着裴渊,眨眨眼:“不是还有你陪我么?你道我得不到公道,你就可以了?”
裴渊看着酒杯中的浮光,少顷,淡淡道:“我习惯了,但不会忘记。”
午膳后,裴渊还要去兵部。
他没有和裴瑾多聊,先送晚云回安邑坊。
坐在马车上,晚云想起他方才席间的那些话,若有所思。忽然,她靠到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住。
裴渊讶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