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神色平静:“臣不敢。”
皇帝摆摆手:“听闻封良四处封口,却唯独没动他那儿子,朕颇为不快。”
文谦道:“陛下若有不快,何不与左仆射坦白?这是他家郎君闯出来的祸事,他自然要负责到底。”
皇帝看向他,道:“逊之,无论你如何怨恨封良。可封良是肱股之臣,乃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日后太子登基,不可无所倚仗。等他羽翼丰满,再将这拐棍丢弃不迟。”
文谦听着,不由哂然。
皇帝仍旧是他知道的皇帝,无论何人,在他眼中都只有价值。待得这价值挖掘耗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扔掉。
不过事到如今,文谦已经不再关心这些。
这江山姓什么,于他都是一样的,兴许它不姓裴,他和仁济堂兴许才更能解脱。
因而面对皇帝的推心置腹,文谦并无丝毫同情,只问:“陛下要臣做什么?”
皇帝指了指案上的一摞信件,道:“这些,都是皇城司送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此事的坊间谣言。封良一生谨言慎行,却没教会他的后辈。此事既牵扯到了太子,便该叫他付出些许代价了。”
这话里的意思,他不打算交给皇城司办,而是交给文谦办。
文谦知道皇帝的用意,他不打算让裴安插手太子的事。
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无需明说,文谦已经知晓他的意思,于是拱手道:“草民领命。”
“明日便办妥。”
文谦拱手称是。
然而他说完之后,迟迟没有退下,皇帝抬头看他,问:“看来逊之还有事与朕商议?”
文谦道:“草民确实还有一事。”
一整个上午,王阳已经和晚云将需要采购的药材一一统计完毕。
晚云便又吩咐了慕浔和几个抄书先生,将明细摘抄成信函,籍着皇城司的信道,发至各地的药商,通过仁济堂的钱庄和商队调集钱财货物,速速发往京师。
那边眷抄着,王阳又带着晚云做进一步的盘算。
因为如今八月将至,各大药商的库存已经不多,王阳便依据经验估算出这些药商的库存,最后结果与和市所需物资仍有差距。
王阳想了想,道:“年初时我曾向陶公采购了一批药材,那些本是作为库存,留到明年使用,如今正好能补上这个缺。只是这批货物不久前才将将从瓜州出发,一个月内必定无法运抵京师。”
晚云沉吟。
路上耗费的时日,是实打实的消耗。她倒是可以跟裴渊商量商量,让他帮忙疏通路上各处关隘,让那些盘查的人行个方便。可是毕竟路途遥远,满打满算也需要不少日子。等河西的货物必定不可行。
晚云问:“关内道也有许多别的商号屯有药材,我等能否先向他们买些?”
王阳苦笑:“小商号仰仗仁济堂的货源,向他们买自然可以。可他们量太少,于和市而言,只是杯水车薪,帮不上忙。而大商号诸如尚善之类,倒是可以帮忙,只是他们大约要恨不得坐地起价,让我等血本无归,趁机整垮仁济堂。”
晚云听得这话,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道:“云和堂也是个大药堂,师兄觉得,可否通过沈姊姊,让云和堂与我等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