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拍拍她肩头,道:“师父和师叔是要让你多听多看,不会真的让你搅进去,你权当长见识,日后多留些心眼。”
这道理,刚才姜吾道也说过。晚云应一声。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王阳道,“师父是昨日入宫面圣,圣上让他给封家些教训。”
晚云愕然。
“教训?”她说,“这所谓教训,便是一条人命?万一师父会错了圣意,如何是好?”
“师父从不会错圣意。”王阳道,“否则,圣上不会如此倚重他。且就算师父会错了圣意也无妨,圣上不曾把一个小小的封义放在眼里。”
想到皇帝那张和善的脸,晚云的皮肤上不由起了一阵寒栗。
论关系,封义是皇帝的妻侄,大约还是皇帝从小看着长大的。作为长辈,在封义面前,皇帝定然也不止一次和颜悦色地说话。
但即便如此,封义的命也如草芥一般,说丢就丢。
“既如此,陛下为何不喜把话说清楚,只说给人教训这等模棱两可的话。”晚云道。
“因为他也要给自己留余地。”王阳意味深长,“若是做事的人引发了不可收拾的后果,便还能从字眼里给自己开脱。”
晚云只觉手心冰冷,没有说话。
二人说了一会话,晚云看王阳面露忧色,转而换了换题,与他说起今日之事。
她打量四周,如今沈楠君不在,袁承也在养病,只他一人,显得有些孤单,她问王阳:“今日阿兄来时,师兄怎么不和我等一道用膳?是不是我不在时,又和阿兄闹的不愉快了?”
这是试探,连神情都有些小心翼翼。
王阳神色平静:“若我说是,你待如何?”
“那就全看是什么事了。”晚云道,“我为人公正,这等场合,谁挑事就叫谁好看。”
“我才不信。”王阳哼哼道,“你偏心可偏到骨子里去了,什么事都帮着九殿下。”
“谁说的?师兄不知道我在阿兄跟前和他说了多少师兄的好话。连阿兄都说我护短,凡事偏着师兄。”说罢,晚云瞪起眼睛,忿忿道,“你们都这样,将我夹在中间,两边都难说话,半点都讨不着好处。”
王阳终于笑了笑,转而安慰道:“你想多了,没什么不愉快。我只是觉得累了,师父让我回来歇一歇罢了。”
晚云欲言又止。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日里,她也问了裴渊,得到的说法也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这两人倒是默契。
晚云也不打算再拿这事纠缠,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回房。
临走前,她仔细看了王阳的伤情,说:“说来奇怪,沈姊姊只在这里待了几日,如今却觉得没了她不像话。有她在师兄身边,我才放心些。“
王阳写着字,头也不抬:“你不过是想让楠君将我安顿好,让自己省心些。”
晚云没接话。
她抬头看向窗台。那窗子半掩着,露出天边的月亮,似一弯眉毛,挂在万里无云的天边。
“不瞒师兄。”少顷,她轻声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忐忑不安,却又有心无力。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想所有人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