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今意识到苏未哭了以后,急忙收回了手。
脸颊那侧属于陈从今的气息很快被寒风吹散,苏未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等他有所动作,便听到陈从今无可奈何般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一阵复杂。
温暖干燥的指腹先搭在苏未的眼角,继而沿着他的眼睛轮廓,小心翼翼地往前。他闭上眼睛,浓长的睫毛就轻轻扇在上面。
眼泪被陈从今用这种方式轻轻擦掉,但又越擦越多。
陈从今安慰:“好了,没事了。”
苏未点了点头,咬住嘴唇逼迫自己停下哽咽,接着,他感到难堪似的,往后退了半步,道:“我回去了,谢谢你。”
陈从今看他眼神涣散,仍然没有酒醒,说:“我送你。”
这三个字让苏未不自禁地僵了下,陈从今误以为他把自己也当成了无赖,补充:“送你到楼下,我就走,行吗?”
苏未道摇摇头,但不是拒绝的意思,解释道:“可以,我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陈从今笑了:“不麻烦,以前想送还没机会呢。”
说完又觉得不妥,他懊恼地讲:“但可以的话,希望不要是这种场合和契机。”
苏未道:“过了这个寒假就不做了。”
走去停车场的途中,风吹过来,他瘦削的身体缩了缩,尾音带着点颤。
陈从今说:“等一下。”
苏未就站着了,即便喝醉酒,他此刻除了重心不稳外,其余都表现得很乖。他愣愣地等着陈从今,看陈从今拿出了手机,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然后陈从今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脱掉羽绒服递给苏未穿。
见苏未一动不动,似乎呆住了,他便把衣服披在苏未身上。他的尺码比苏未大一码,羽绒服又是长款,把苏未拢了起来,抵御了大部分寒冷。
衣服上犹有陈从今的体温,苏未懵懵懂懂地坐到了陈从今的车上去。
陈从今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示意苏未喝几口。苏未喝了两口,然后捏着瓶子陷入长久的沉默。
暖气令他犯困,他却没睡,面朝着车窗,打量车窗映着的陈从今的身影。
明明人就在身旁,却还要绕这样一个弯子。苏未抿了下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害羞吗?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因为外来车辆不能入内,所以陈从今下车陪苏未往里面走。苏未推拒说不用,陈从今道:“你答应过我,说可以送你到楼下的。”
苏未不想在这里耗着,外面太冷了,而陈从今都没穿外套。他领着路,走路摇摇晃晃的,被陈从今搀着。陈从今的举止很礼貌,只是不轻不重地握住他的胳膊,借了一股力气任他支撑。
即将送到楼下,苏未揉了揉太阳穴,看了好几眼幢号,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打算和陈从今告别。
路灯的灯光有些暗,陈从今本就深邃英俊的眉眼显得有些深沉,好像有心事,或者说担忧。
苏未慢吞吞地问:“在想什么?”
陈从今道:“是不是快要到了?我看着你上楼,灯亮了再走。”
苏未拢了拢羽绒服外套,脑袋微微斜向陈从今,好似只是活动了下脖子。他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再像今天这样。那个……”
他另一句话只起了个开头,却不再往下说了。
陈从今接话:“嗯,你要小心点。”
“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苏未道。
陈从今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的确在想这个,但不仅仅于此。怕场面尴尬,他巧妙地反问:“不然呢?”
走到楼下,苏未跌跌撞撞地刷了门禁卡。门锁开了,可他迟迟没进去,继而咔嚓一声,门又锁上了。
他在等陈从今放手,陈从今在等他挪步。可两人和说好了一样,都没有动作,安静地在原地。
还是陈从今先有所反应,大概是觉得再扶下去,这意味就不对劲了,生涩地撤开了手,在松开的同时,被苏未拉了一下。
苏未拉住他的手指,像是摸到了一块冰,不难想象陈从今有多冷。
苏未道:“不然,我猜你在想要不要牵一下我的手。”
这下轮到陈从今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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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暖气没有停歇过,方饮窝在躺椅上看了一会英语阅读。似乎在学习,实则胡思乱想着下学期如何浑水摸鱼,还把自己此刻的低效率归罪于闷热干燥。
他又不愿意关掉设备,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去把屋子里的窗户给打开了。
借着一股西北风,有阵阵香味飘来,惹得人心神不宁。方饮顶着寒意直接跑到了阳台上去,看到年威在自助烧烤,正在给肉上刷油。
他随即说:“有好吃的不叫我?”
年威喊话道:“你不是不能吃这种吗?保持健康饮食,给我一边待着去。”
方饮并没有一边待着,换好了衣服到年威家拜年,拜到了人家的露台上,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边上看年威,最后还是吃了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