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没回宿舍,苏未看了眼门牌号,低头开锁进去。尽管屋内的窗帘拉得严实,挡住了每日的强烈阳光,但闷得久了,里面依旧席卷着热浪。
桌椅和地面整洁干净,在方饮走前被仔细收拾过,等自己空下来,稍微打扫下就行了。
苏未没拿起空调遥控板,把行李箱搁在角落以后,先推开了门窗并打开电风扇,以此通风。
在超市买的冰饮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地顺着瓶身淌水,他喝了两口,收拾了会自己的行李。
新生军训在即,他作为学长,结束了暑假工作没顾得上玩,提前回学校来准备过几天的迎新。消息群里已经挤满了文件和通知,他没马上点开来看,打了电话给方饮。
他问:“是要米白色的外套吗?还有深灰色的?我有点印象,衣服上是不是印了好多叠起来的两个英文字母?”
方饮在病房里天天吹空调,下床坐着会嫌冷,听苏未说返校了要来看自己,就让人顺带捎几件衣服。
他道:“随便拿两件厚度差不多的就行,我就是举个例子。”
“你柜子里衣服真是爆满,风衣尤其多,是得随便拿。”苏未打着电话,道,“找它俩和大海捞针一样。”
方饮的衣服多,正好是三人寝室只住了两个人,所以还占了空出来的那间衣柜。当季的已经把架子全部挂满,其余的只能按类划分,叠起来放进上面的高柜或底下的柜子。毕业时搬出寝室,他这估计能收拾出五六箱来。
虽然多,但理得干净清爽,连颜色都是从浅到深整理好,看上去令人舒适。
说是说随便拿,在陆续打开了三个柜子寻找无果后,苏未在第四间矮柜里找到了方饮提到的那两件风衣外套。
“我下午过来,中午有个迎新培训会,我得过去听。”他说。
他一边讲话,一边把衣服塞在袋子里。敞开的门被敲了敲,同样返校并去寝室放完东西的陈从今站在外面,冲着他笑了笑。
苏未挂了电话,走进去关上阳台那侧的窗,拿起遥控板摁了一下。与此同时,陈从今也关上门走进来。
陈从今道:“我的待遇那么好,一来就有空调可以吹?”
苏未抿了下嘴,说:“热了。”
“哦,看到我就热了。”陈从今道。
苏未投降:“说不过你。”
寝室里有小型打印机,他把收到的文件看了下,直接在这里把有需要的打印出来。学弟学妹们即将到来,比起陈从今这个八年连读制,他眨眼还剩三年大学时光,为此还颇有紧迫感。
陈从今看着他手上的机场出口标注图,道:“陆青折本来也要做志愿者,老师知道了指明不让他去校外。”
苏未问:“为什么?”
“怕他在那里一站,把别的学校的学妹也跟着拐回来吧哈哈哈哈。”陈从今道。
苏未也笑了一会,看了下时间,说:“我要去开会了,你在这里待着?”
陈从今点点头,道:“你走得慢点,外面那么晒,记得往树荫底下躲躲。”
他这么说着,送苏未到门外,再转身拿起扫把,搞了一遍卫生。
本来他觉得方饮不像是有自理能力的人,会把屋子搞得一团糟。没想到这里很干净,只是好几周不住人了,难免会有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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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饮被班里女生说过是初恋模板,原因无他,从性格到形象,整个人一副好看但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和他谈情说爱肯定能记忆深刻,带着点童话化的热烈且浪漫,属于年少无知时最会向往的那类交往。
方饮对此问过:“为什么是年少无知?”
“打个比方,年纪小的时候喜欢奢侈品,看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越耐用越好吧。”有女生解答。
方饮从耐用这个词语不知道发散了些什么邪恶想法,神色微妙了下。他还是不服:“我怎么不耐用了?”
当时女生卷起书本,敲敲他的头:“一大清早要赶作业,大家全冷水洗脸,就你连喝牛奶还喝热的。你说你哪来的热牛奶?你说你怎么耐用了!”
可能是过分的娇生惯养真会让气质变得与众不同,所以陈从今和班里女生会对方饮有这种看法不算奇怪,方饮也一度是那种连盐和糖以及味精都分不清的人。
在读大学初,方饮连行李都是保姆收拾的,确实没自理能力可言。不过他适应起来非常快,又对这些家务活很感兴趣,做得乐在其中。
这会窝在病房里,他无聊到拿了块抹布擦窗户,擦完窗户拖地板,然后鼓捣着瓶子里的插花,有模有样地剪了剪枝叶。
做完这么一圈,护士来给他量血压,他和人聊了几句天。
他问:“护士姐姐,你今天吃什么?”
“咖喱鸡炖土豆,青笋炒木耳,番茄鸡蛋汤。”护士道,“那你今天吃什么?”
他认真地回答:“张医生配的四瓶静脉营养液。”
护士笑了:“安心输液吧,这四瓶东西的钱在外面够你胡吃海喝了,你就当自己在酒店顶楼吃了顿烛光晚餐。”
方饮道:“替换起来有点难度。”
量完血压,他开始剥松子和香榧果,剥了不吃,放在碗里给陆青折留着。
他心情挺好的,待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缝合的伤口愈合得不错,能下床做些不剧烈的活动,过几天能吃点流质和半流质。
而且陆青折每天会来陪着他,他们最开始老老实实地一个睡病床一个睡陪护床,然后病床上的忍不住了,邀请陆青折睡过去。接着陆青折等到方饮睡着,再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以至于方饮一醒发现陆青折不在,抱着枕头和人一起挤陪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