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拍了拍对方身上的雪花,他们的手冻得通红发僵,几乎没了知觉。
苏未把手揣在外套里,陪陈从今去校外吃东西。有许多流动小摊位在叫卖,店主的吆喝声带着家乡口音,听起来亲切淳朴,让人倍感放松。
路过一辆摆着烤红薯炉子的三轮车,苏未停下来买了一个,让店主分成两半,把另外一袋递给陈从今。
陈从今不太爱吃这些甜食,但还是接了过去。
苏未手掌心里捧着红薯,搓了搓。大概是过于烫手,他变成两只手轮流拿着红薯。
他知道陈从今的口味,没打算让陈从今吃。他问:“有没有暖和点?”
“嗯。”陈从今点点头。
苏未开心地弯起眼睫,问:“你接下来还有几门课要考?”
“三门。”陈从今道,“你的寒假怎么过?”
虽然苏未没告诉过他家里情况,但这也是反常表现之一,于是他敏感地避开了“回家”这种字眼。
苏未潦草地说:“打工。”
“在哪里?”陈从今随口打听。
他以为按照他俩现在的关系,这应该不需要遮掩。可是苏未没说,含糊地讲了句:“还在找呢。”
苏未没和陈从今撒谎,他的确没找好工作。就读于top2大学的在校生趁着假期去赚钱,最多的是去当老师,他也倾向于这样的工作。
可是他想要尽快凑齐手术费,这种工作对他来说,钱太少了。
晚上,老乡坚持不懈地劝他去coisini,再听说他急着用钱,说话速度加快不少。
“就算有医保,也要出一笔不少的钱啊!一般兼职哪能行?”老乡道,“你来我这边一个寒假,多努力点,别说自费了,全额都付得起。”
苏未心说,就是因为薪酬高到离谱,自己才比较排斥。
他认为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看起来美好,实际肯定有另外的烦心事。
苏未道:“我再想想。”
说完这句,他实际已经有了答案,上回是不同意,这回是同意了。他需要钱,愿意承担这份工作的苦恼。
苏未很快搬到了老乡提供的公寓,听着老乡叽叽喳喳地说着工作环境,反复要他别担心。
他道:“我去过夜店,coisini边上那家。”
上次和纪映一起去夜店,他对那里的环境并不害怕,就是喧哗一些的玩乐场所。
“哦,那家。”老乡道,“和我们这家有个明显的共同点。”
苏未问:“什么?”
据他所知,coisini是gay吧,而他去过的那家并不是。
老乡说:“最近招人都看脸,但我们两家是特别看脸。你要是常去,会发现销售人员总有变动。不变的是,他们肯定比其余酒吧的人要漂亮得多。”
他道:“那你既然去过,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怕你误会呢,以为这儿能吃人。”
苏未听老乡开玩笑,淡淡地牵了下嘴角。
“是不是怕搞砸,给我拖后腿?”老乡道,“你呢,就要开朗点。但心里有分寸就行,也不用太开朗,有的人就是吃这套,端着点才有魅力。”
他非要劝说苏未,并不是单纯看脸。这年头,长相出挑的人太多了,招到相貌出众的并不是难事。
主要是苏未的性格很好,聪明伶俐,又足够会忍耐。这要他在圈子里找到类似的,可就如同登天了。
“我最怕的是客人喝多了说话不注意,销售的脾气还不够好,一来二去的和客人杠起来!人家酒醒以后气不过,打电话来骂我怎么选的人。甚至有认识老板的,直接找老板投诉,然后老板再来骂我怎么选的人。”
老乡的表情有几分头疼:“你可别不信,我几乎每周都要收拾这种烂摊子!绩效没冲多少,扣钱被扣了好多。”
“我不会的。”苏未道。
老乡笑了笑:“知道你不会,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哪能不了解你的性格?所以我每次遇到事,都想着如果底下那批人和你一样,或者你能来,那就好了。”
如今终于把苏未挖了过来,他满意地拍拍苏未的肩膀。他鼓励:“好好干!”
不知怎么的,苏未觉得心里泛起一种微妙的抵触。他蹙了下眉头,把这种异样感压了下去,觉得还差这最后几十天,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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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从今考完试,没睡几天懒觉,被他爸提溜出了家门,当了一星期的医院志愿者。
临近过年,许多人终于得了假期,来医院里看病。门诊大厅里混着各式各样的家乡口音,让他在恍惚时,思绪飘到了苏未递给他红薯的那个时候。
也不知道苏未在干什么。陈从今懊恼地想着。
他拐弯抹角地问过好几次,可苏未都守口如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没有说出自己在哪里上班。
其实他没别的意思,不会去过多干扰苏未的生活,就想了解下,好让自己放心。
想到这里,陈从今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可真是和丢了魂一样,整个心思都寄在苏未那里。
中午陆青折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吃饭。
他道:“不回来吃了,你和我外公说一声吧。欸,你要不要尝尝医院里的员工食堂?我请你。”
陆青折并不想尝,架不住陈从今软磨硬泡,开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