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王继华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前几年他在工部的时候,黄河决口、长江干涸,他忙得泥一身水一身,还依旧天天挨骂。
好容易到了刑部。里头有一个当了八百年刑部侍郎的秦倚桐不说,还无端端地开始大案要案蹊跷案子都往外冒。
过年时的赐衣案,好在直接被掀翻是殿中省太府寺的事儿。跟刑部没什么关系。
可秦侍郎却如临大敌,直接把刑部地牢里关押着的犯人们挨着个儿地都审了一遍,又把历年积攒下来的悬案也都拿来阅了一回。这才踏踏实实回家睡觉。
王继华简直莫名其妙。
既然不管我们的事儿,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么!
可是,左藏案一出来,陛下明旨三司会审,秦侍郎一脸沉痛地当即表示刑部大牢里还有个人犯怕是与此案有关时,王继华又觉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个棒槌!
御史台和大理寺如获至宝,追着秦侍郎问那人犯与此案如何有关?
秦侍郎把手里的供词卷宗一字排开:“这小贼是前年年中落网的,原是个有名的盗匪。藏匿的本领一流。我刑部几乎折了两个令史进去,才在太原地面上将其缉拿归案。偏这惯匪的嘴紧,同谋等人一概不肯招认,所以我们才将他关到如今。
“按说,偷盗抢劫这种事,一天之内,单只报到部里的,没有百八十桩,也有五六十件。但此人不同。他盗卖的,乃是一只九龙白玉杯。显见的必是贡品。但那东西从何而来,他是死都不肯说。”
说着,又令人从库房里把赃物拿了来,笑道:“这东西按说早该还回太府寺才对,只是毕竟案子未结,还算贼赃,我们就留下了。”
大理寺左少卿忙亲手拿了那九龙杯过来看,果然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整块雕成的九龙衔珠六角方杯,那龙雕得栩栩如生,口中含珠也是镂空的,滴溜儿转起,还有清脆的玉料相撞的泠泠声。
“这还了得?连这个都盗了去!何人敢用?根本就可以大逆论诛九族了!”左少卿大呼小叫。
御史台今日乃是御史大夫廉绾亲至,闻言看了左少卿一眼,转向秦侍郎:“敢问秦侍郎,这盗匪是何人缉拿归案的?他可有同伙的线索?”
秦侍郎的笑容变得有趣起来:“说起来么……这人去年倒是出了一回大大的风头。”笑一笑,倾身过去,低声道:“正是咱们新任户部侍郎沈大人的庶弟,叫做沈信诲。”
廉绾、左少卿和秦侍郎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沈信诲接到通知:上次办差甚好,继续办。回家收拾收拾,等着出趟远差罢。
远差?
什么远差?
沈信诲摸不着头脑,忙去寻平日交好的狐朋狗友打听,却被告知:“还记得你前年心心念念要指着升官儿的那个差事么?那个你亲手逮回来的贼人?上头让你接着去逮他的同伙。”
前年?
升官?
沈信诲悚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