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姑姑嗤地一声笑,一边擦眼窝,一边哭笑不得:“您要赏谁什么东西,明白说就是。谁还敢争不成?”
“哼!那可不好说!”太后的气息越发虚弱,面上却都是得意:“先帝可是给了我不少好东西。有好些,咱们现在那位大秦皇后,连剑都见过……”
临波心下难过,却还得强颜欢笑:“皇祖母,您瞧瞧您这小气样儿……看来东西挺多,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数不完的,不如您先歇着吧?明儿咱们当着我父皇的面数,也防着旁人惦记,您看可好?”
太后还想调侃临波两句,却再也没了精神,只得笑一笑,合眼朦胧睡去。
回了宣政殿的建明帝呆坐无语。
绿春陪在他身边,眼看着天近四更,轻声解劝:“您先打个盹儿吧?就那两个卷宗,朝上还有得吵呢。若是您都没精神,那一大摊子事儿,让旁人拿主意不成?”
建明帝抬起眼来,愣愣地望向殿外的漆黑一片,半晌,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母后的身子已经这样羸弱……”
绿春叹着气,上前去扶了建明帝起身,劝着他再去躺一躺。
……
……
早朝被建明帝直接散了。
然后宣了太子、左相、六部堂官和陈国公、安平侯至宣政殿议事。
两个案卷挑挑拣拣给了众人传看。
所有的人都做出一副惊疑交加的样子来,倒吸数口凉气。
唯有太子,酸溜溜地先问沈信言:“沈尚书,你这妹夫很有手段啊!到了洮州没几天,就搜刮出三十万贯军饷出来……这若是让他在洮州真的镇守十载,他怕不是要富可敌国了?”
搜刮?
众人耳中听见这两个字,都替沈信言和施弥先不值了一下。然后,装死。
谁知沈信言竟温和地对着太子点头:“太子所言极是。不如还是让施弥赶紧回京吧。换个人去洮州好了。”
太子语塞,恼羞,却不敢怒,唯一能做的只有低下头不吭声。
他自然是没那个意思。
但他也极度怀疑,施弥能变出三十万贯军饷来,就能变出另外三十万贯其他的钱。而这个钱,是不会给他这个太子的。说不准一转手,就送给了老三……
建明帝漠然地看了太子一眼,根本不对此事做任何评价,且转向众人:“三郎已经进了西番,这一战无可避免。众卿议一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竺相面无表情。
若无太子前头这句废话,那么他现在就可以斟酌着、小心着,试着提一提把翼王追回来,不要这样任性妄为。
至于追回来之后给翼王头上扣什么罪名,那就随皇后和太子的便了。
可太子和沈信言好好地先有了这样两句对话。
呵呵。
那他现在若是还要找翼王的麻烦,说这件事是胡闹,那就是自己伸了脖子递给皇帝砍了。
——安福是个祸害。
为了这么个祸害和现在的蠢货太子结盟,自己当初究竟是瞎了哪一只眼做的决定?
他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