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传到沈濯耳朵里,沈濯却有些迟疑,索性把玲珑支出去,叫了茉莉来仔细问:
“隗先生这几天去兵部了么?”
茉莉腮上微微地红:“去了一回。大约只是应了个卯就回来了。昨日还有人来家里找,他又去了东市洗头。”
“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去兵部了?一定要谋个正经出身?”沈濯拧着眉喃喃自语,眼角的余光却去瞟茉莉。
茉莉的脸色有些苍白,低下头去。
沈濯便叹了口气。
隗粲予才智超群、性情古怪,若是像现在这样的走“征辟”的路子,今后升到高位,怕是有无数的口水仗也跟别人打。
所以,对隗粲予的前途而言,哪怕是一个二甲吊尾,都是极好的助力。
然而那样一来,隗粲予和茉莉之间的鸿沟,就更大了。
“茉莉,你心里得有个主意。也得讨他一句准话。这种事,是你们之间的事,外人插不上手。”沈濯轻声道。
茉莉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可若是小姐日后成了王妃,甚至是……有那一道赐婚的旨意……”
沈濯连连摇头:“咱们不说日后王公贵族之间内室需要走动,也不说官员们送往迎来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就说他公事上一时难以决断了,想跟你闲谈一二,茉莉,你能听懂吗?我从来不认为婚姻事必定要门当户对。但是你们心理上的地位却是一定要对等的。
“以后我可以给你赐婚。甚至我可以求着宫里的鱼妃娘娘给你赐婚。可那又如何呢?不是有了这道赐婚旨意,你和隗先生之间就没有界限了。你如果想长长远远地跟他在一起,就一定得做到两件事:
“第一,他真的认为你很好,真的认为即便你什么都不懂也很好;第二,你要开始学习,识字、读书、管财货、懂人情。
“我可以把你在身边再放几年,这样你的出身会更好看一些。但几年之后,隗先生会不会变心,没有人敢保证。”
茉莉的脸色一时通红一时苍白,许久,才垂着头,低声道:“我问问他。”
“嗯。商量商量。不要怕女孩子不好意思,对付隗先生,直话直说就最好。问清楚,他有打算的话,是什么打算。没打算的话,你给他做的鞋袜衣衫都收回来。女孩子的针线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宁可都烧掉。”
沈濯细细地给茉莉出主意。
茉莉红着脸跑了。
沈家为即将来临的各种大事做着无比乐观的准备。
建明帝却将所有的事情都做着最坏的打算。
自他从晕厥中醒过来,太医署几个人心惊胆战的表情便让建明帝心往下沉。
近两年来,朝中宫里的事情都多。太医署的人担心,天天来给他请脉。他都不耐烦。
然而从三个月前起,太医署令梅、崔二人开始逼着他吃药。
他问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敷衍他说,是因为他心神耗损太过,所以需要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