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在清宁殿里,打了个喷嚏。
小宫女们小意地看看四周,讨好地问:“敢是殿里的冰放多了?”
甲申揉了揉鼻子,摇摇头:“比往年已经是少了一倍了。你们给娘娘打扇,勤快着些。”
自己则转身出去,左右看看,招手叫过院子里守着的侍卫,含笑问道:“今儿的菜蔬是哪几样?娘娘这几日口里寡淡,想吃些乳酪。”
“没有。”侍卫板着脸。
甲申叹着气,走近些,手缩在袖子里,连袖子伸了过去,一个布包神不知鬼不觉掉进了侍卫扶着剑的手腕处:“乳酪,牛奶而已。陛下便是再生皇后娘娘的气,这个总是有的。何况如今殿里还有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公主……”
顿一顿,若无其事地将手笼回袖子,愁眉唠叨:“竺家就没人来问问么?”
侍卫不耐烦地偏头低眉看看那个小布包,嘴角抽了抽,不耐烦地揣进了怀里,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去问问。”转身走了。
甲申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喃喃道:“终于啊……”
侍卫快步出了清宁宫,直奔御书房,叫了绿春出来,拧着眉道:“总管,这甲申实在是锲而不舍啊!您看!已经连着两个月了。”说着,原封不动地将那布包拿了出来,展示给绿春看。
绿春冷笑一声,接了过来,掂了掂,抽开系子,倒在手心里:“哟,真够下本儿的。这一袋子石头,够在京里买一套三进的大宅子了。”
又都装回去,手指缝儿里漏了三颗出来丢给那侍卫,漫不经心地问:“他想要什么?”
“今儿是要乳酪。还说竺家没人来问问大公主么?”侍卫眉开眼笑地将三颗指头大小的大珍珠小心翼翼地装进怀里,这就算是过了明路,能大大方方地给婆娘镶了首饰戴出来了!
“我让人送乳酪过去。你歇班吧,三天后再轮值。”在对待邵皇后的事情上,绿春比任何时候都谨慎。
尤其是净之小姐病刚好就郑重地让人去了他的私宅送信:宫里的吃食要格外小心,陛下的病拖得时间太长了。邵家那一位二十年的皇后不是白当的。
太子的册立典礼还有段日子呢!
宫外还有一位跟秦煐比起来又是嫡又是长的二皇子活着!以皇后娘娘一辈子的傲气和心机,她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放弃?!
邵皇后看着甲申满面笑容端进来的乳酪,法令纹越发深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成了?”
甲申随手把那一小盅乳酪赏给了小宫女去吃,凑到邵皇后耳边:“成了一半。不能急。”
“本宫知道。只要是宫里的人,被你瞄上了,总归最后是跑不掉的。”邵皇后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宫女欢快地吃了乳酪,过了一时,发现她还好好的,轻轻又松了一口气:“六成。”
甲申淡淡地笑看那个小宫女又去勤快地擦洗殿中的摆件,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六成了……”
“二郎怎样了?有消息么?”邵皇后终于开始关心她的另一个儿子。
甲申微微躬身:“老样子。就是饮酒比较多。”
“他那个新罗王妃呢?”邵皇后皱了皱眉头,轻声低语:“怎么还活着……”
甲申下意识地抬头看她,眼神一凝,片刻,低头下去:“外邦蛮族,养得粗,壮实着呢。哭灵守灵那一轮下来,诰命们回去几乎都会病一场。就她,没事儿人一样,回去还能伺候着二皇子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