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的存在需要被隐瞒,直到特员彻底的消逝。”浩元说,“那天我的精神状态亮了红灯,我好想杀了那只说风凉话的兽,不,我觉得那些被救下来的兽本身就不应该活着,不管他们,让他们死掉就好了。”
宣承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拍打浩元的后背。
浩元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之后他又说:“但说到底,如果没有那些组织的话,基地的功能也只会是教特员控制自己的能力,而后再帮忙找归宿的特殊学校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部分的特员永远的归宿。
“洛西的队友都死了。”浩元又说,说到这里,他回想起了过去的洛西,又对浩元说,“他以前是个超古板的兽哦。”
宣承越脑子里浮现出洛西那仿佛不怀疑好意的笑脸,表示自己想象不出来。
浩元从床头柜的位置拿过手机,而后点进了某个群的相册,翻阅过后给宣承越看:“这个是洛西年轻时候的照片。”
宣承越假装没有看到那个“声讨洛狗”的群名,而在看到洛西的照片之后,他嚯了一声。
这是个什么高冷男神?
看看这棱角分明的五官,看看这深邃的眼瞳,看看这凌乱的短发,看看这冷冽的气场。
“好帅。”宣承越感叹。
“他以前话还很少,不过是个好兽。”浩元说,“任务完成之后会给我带吃的,那些兽逗我逗得太过分了他是会制止的。”
宣承越脑补了一下,继续摇头:“我不能想象。”
“那你小时候呢?有照片吗?”宣承越问他。
“只是缩小版的蛇而已。”浩元说,“没什么意思的。”
“我想看看。”宣承越很执着,“你那时候能被捧在手心里吗?”
“刚生出来的时候可以。”浩元看向宣承越,“那你呢?”
“我什么?”宣承越询问。
“你小时候能被捧在手心里吗?”
“呃,我出生的时候八斤二两,捧在手心应该是不太行的。”宣承越记得很清楚,因为上辈子他妈经常念叨,说别家孩子刚出生都是皱皮老鼠,就她儿子白白胖胖。
“你出生的时候居然比我重!”浩元很震惊。
“是啊。”宣承越笑了笑,“但是长得没你快。”他们的话题再次由沉重转为轻松。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另一个城市的特员们正在复盘这次任务的失败。
一群特员们在商讨过后,发现想要从宣承越和浩元的感情下手很麻烦,起码让宣承越直接厌弃浩元是做不到了。
谁能想到这个人类居然能对半兽形那么有兴趣?
“抹除宣承越的记忆可以吗?”乌贼询问,“现在宣承越的脑子里还有我的烙印,我可以暂时让他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段。”这样强行的逆转时间,对乌贼的反噬很大。
因为这种暂时的回去是连带记忆和身体一起的。
北极狐摇摇头:“浩元会知道是宣承越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对他来说伤害有限。”
“宣承越在上个世界有恋兽,哦不,恋人吗?”有兽询问,“让他回到曾经深爱着某个人,离不开对方的阶段,那样他会抵触浩元的存在,他会带攻击性地去对待浩元。”
“应该是有的。”北极狐点头。
宣承越长得这么好看,在人类世界活了这么久,总不可能没谈过恋爱吧?
很显然,他们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在还不成熟的时候玩似的只能谈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恋爱,心智成熟之后又被巨大的工作量压制了荷尔蒙,每天家里公司两点一线。
别说找不找得到合心意的同性朋友,在不知道宣承越是同性恋的情况下,面对宣承越那张脸,也没有任何异性对宣承越表达过好感。
工作交接出问题的时候,对面就算是从偶像剧里抠出来的男主角,也不会有人感兴趣。
大家心里盘算的都是手里的钱这个月够不够花,以及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别他妈加班了,每天睡不满八小时真的很痛苦。
这样的社畜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总之,在他们一通分析之后,他们得出了宣承越肯定有过一段过去的结论。
毕竟宣承越作品里头的感情戏也特别细腻不是吗?
他们忽略了动画是有编剧的,其实他们本不该忽略这个问题,但当初虚拟作品中人类死亡事件是宣承越搞出来的,宣承越也勇敢承认了,这让他挨了三年的骂。
也导致有兽下意识就把剧本和宣承越给套在了一起。
毕竟那个人类剧情里头,前期感情发展,到后期的死亡,实在是太完整了,这总不可能是两个兽整出来的活吧?
他们又忽略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角色定下来的时候,宣承越就敲定了死亡的结局,然后让编剧给他感情戏写的怎么感动兽怎么来。
这完全就是一场反推。
总之,这些兽做出决定,短暂的抹除宣承越的部分记忆,让他回到过去,他曾经深爱着,依恋着某个人类的时候。
乌贼深吸一口气,尝试与宣承越建立连接。
这个时候宣承越已经睡着了。
乌贼很轻易地在他的脑海里挖到了这种情绪,他没法完全地观看宣承越的记忆,但依恋,深爱,的确没错。
他是从这个感情的后半段往前进的,所以他能感受到:“这场感情落到最后,是一种分别的痛苦。”
“就是这个!”北极狐一拍桌子,“深入这段感情的前期,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好。”乌贼咬牙,在他深入察觉到宣承越感最浓烈,最依赖那个人类时,做下切断。
他只能感知情绪,但在切断的一瞬间,他是能看到当时被切断的宿主的模样的。
而当乌贼看到宣承越之后,他傻了:“等等!卧槽!这不对劲!”
……
宣承越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他的人生在不断地回溯,他的记忆在不断地倒退,直到倒退到某个时间点,宣承越感觉自己被拽了一下,而后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宣承越惊醒,他从床上坐起来,而后就傻了。
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低头看床,他很确信这个地方他压根不认识。
宣承越的手摸到了柔软的发丝,在不安的时候摸到妈妈的发丝,好歹让宣承越心里冷静了许多,他扭过头:“妈……诶?”
浩元是被细小的哭声给吵醒的,他总觉得有谁在自己耳畔啜泣,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敢放纵。
但浩元的听力偏偏很好,最重要的是,这个声线浩元很陌生。
有陌生兽在他身边?
浩元猛地睁开眼,看向发出声音的个体。
嗯,是个小崽子?看上去是宣承越的幼年体,大概是浩元还没睡醒吧。
确认是梦浩元就放心了,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然而闭上眼三秒之后,浩元猛地坐起来:“宣导?!!”
他惊诧的同时,宣承越也终于看到了这个沉睡白毛怪的眼睛。
金色的竖瞳。
凭借宣承越,哦不,或者说凭借敬永舟小学一年级的知识储备来看,这个黑皮肤白头发的叔叔很有可能是个妖怪。
敬永舟被浩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终于受不了,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你别吃我呜呜呜。”敬永舟瑟瑟发抖,“我不好吃呜呜呜。”
“宣导!宣导!你冷静一点。”浩元吓了一跳,他完全不敢去碰宣承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由于小学时候的幼兽大部分都是纯兽形,所以浩元还真没见过这种五短身材的人类。
宣承越肯定是被哪个特员给阴了。
浩元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轻声安慰:“我不吃人的,宣导。”
敬永舟还在哭,压根不搭理浩元。
他的哭声吵醒了没怎么睡好的洛西和果蝠,他俩纠结宣承越那个故事纠结了半个晚上。
洛西有些暴躁:“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而等他推开浩元的门之后,他也沉默了。
在好不容易回过神之后,洛西询问:“你和宣承越偷偷下崽了?不对啊,你不是公的吗?而且这崽子怎么只像宣承越,完全不像你呢?”
果蝠呆立原地,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好好!好小一只人类幼崽!
“这是宣导。”浩元说,“昨晚我们是半夜三点到四点的时间睡的,应该就是那时候直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里有特员干了什么。”
敬永舟在看到又有将兽进门之后,他闭嘴了,他不敢哭了,他怕被揍。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被绑架的人会被吊起来打,打晕了还要用水泼醒,醒了继续吊起来打。
洛西睁大眼睛稍微凑近了一些附身询问:“宣承越?”
敬永舟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这个彪形大汉是在对自己说话,他颤颤巍巍的解释:“我叫敬永舟。”老师说了,诚实的孩子更招人喜欢,他实话实说,待会儿这妖怪打他说不定都能温柔一些。
“敬永舟?是宣导前世的名字。”浩元还记得,这名字还是从小黄那里知道的。
敬永舟见他们暂时没有殴打自己的意思,胆子稍微大了些,他询问:“你们把我妈妈抓去哪儿了?”
“抓?”洛西诧异,不清楚宣承越在演什么剧本。
“我妈妈的肉不好吃。”敬永舟默默落泪,“你们抓她做压寨夫人也没用的,她唱歌特别难听,人还特别凶。”
洛西觉得好笑:“放心吧,你妈妈安安全全待在你家呢。”
敬永舟松了一口气。
然后洛西又说:“我们只吃小孩。”
敬永舟:“……”
敬永舟:“咿呜呜呜嗝,呜呜呜呜。”
“宣导!别哭!你别哭!”浩元发现宣承越拿什么东西擦了一下眼泪。
白色的,呃,那好像是自己的头发。
宣承越刚才一直拽着自己的头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