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冉七白和卢月有一场单独的对戏,只等着两人准备好,贺导就喊了一声开始。
从下山后,沐沙千里寻找仇梦,在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爱上了男主,也因此在江湖上结下了不少的仇人。
烈日炎炎,行走在外的洛云一行人病倒,起初还以为是中暑,没想到经过仇梦诊断发觉他们是中毒,偏偏自己没事。
极力掩饰好自己的表情后,仇梦佯装出来给大家找水喝,却走到了一个庇荫处,朝着空旷的野外强忍着不满喊道:“出来!”
“你给我出来!”
高手从虚无中一跃而出,身上的布料在微风里摩擦作响,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如同鬼魅一般。
仇梦在看见这人的时候,眼瞳倏然睁大,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她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甩手就是一巴掌。
——当然,这段戏是没有的。
卢月擅自加戏了。
冉七白哪能不知道她这是在报复刚刚化妆间的小口角?她又不是傻子,卢月会加、难道她不会吗?
轻而易举地挡下对方的手,冉七白还漂亮地抓了个反手,死死钳制着卢月的手腕,在人们看不到的视角下,她眼底满是对卢月的轻蔑。想当然,这肯定会激怒卢月。
“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看来圣使者离开黑火教久了,连这点事都记不清了。”冉七白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冷淡。“虽然教中上下尊称你一句圣使者,可我在黑火教却是做了几年的长老。论辈分,咱俩可是同辈。”
台本里根本没有这几句台词,贺导不用看剧本就知道这是她们自己加上去的。剧本里的沐沙对仇梦毕恭毕敬,就算那一巴掌真的落在沐沙的脸上,她也绝对不会有怨言。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卢月想打出去的耳光,看样子,她们两个之间似乎是有什么隔阂?
贺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而副导演则是在旁边悄悄地问道:“导演,不喊咔吗?”
“当然不,看看她们怎么圆回去。”
如果所有的演戏都只是即兴发挥,那要剧本干什么?在尝试初次为难冉七白未果后,卢月一直寻找着下一个报复的时机,其余的时间就只能按照事先看过的剧本,乖乖演下去。
然而越是按着剧本走,卢月就越是心惊,她似乎……一直在被冉七白牵着鼻子走!
“教主很挂念你,你还是尽早回黑火教吧。”比起刚才凌厉的态势,沐沙的语气和神态都渐有缓和,只要一提起那个令她心慕的男子,便是百炼钢成绕指柔。
仇梦睁大眼眸,眼神飘忽,表现得极为心虚,一时间竟在沐沙的注视下越来越没底气,最后恼火地一转身,心高气傲地赌气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牵扯上我爹。”
纤细的手掌伸到了沐沙面前,仇梦理直气壮地说:“交出解药,我知道是你给洛云他们下了毒。”她就像是个被激怒后时时刻刻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只要沐沙说一个不字,仇梦就会跟她不客气地动手。
而跟仇梦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沐沙,的确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正是因此,才会造成沐沙夹在仇放羽这对父女之间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可她的为难似乎并没有传达到仇放羽或者是仇梦那里,或者说这两人并没有因为沐沙而多作考量,父女之间的较劲全靠她一个人转和,却也使得这两个人对她有了不满和偏见。
仇梦就是因为知道沐沙不会拒绝她,才会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无法无天。
从沐沙的手里递出一个系着红绳的瓷瓶,仇梦的手伸过去正要拿走,却挥扑了空。一向脸上无甚表情的沐沙仍旧用那副淡泊的语气对她说道:“想要解药,你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威胁我?”仇梦眼眸中闪过冷意,她手里的鞭子想也不想地朝着沐沙身上挥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沐沙挡着的手心。
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沐沙执着地拽着鞭子的另一头,冰冷无情地追加道:“三日内,你必须返回黑火教。否则的话,你会看着他们毒发身亡。”
解药自然是没有落到仇梦的手上,沐沙捏着那只瓷瓶,转身潇洒离去。留下仇梦在原地又气又恨。
只是如果还能看得更加清楚一点的话,是不会忽略她眼底闪过的那抹得意的光芒。
一场戏停,工作人员们忙碌地准备下一场,连贺导也没觉察出冉七白的不对劲来。
只见冉七白面无表情地走回了自己休息的位置,低头跟柯可说了几句话,柯可的表情略显惊讶,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出了片场。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湛蓝敛回了自己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跟一旁的万楚说:“上次买回来的膏药还在吗?”
万楚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懵:“什么膏……哦,你说上次拍戏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那次买的药?都这么久了,应该过期了吧?药贴还有两幅,怎么了?”
湛蓝盯着剧本目不转睛:“有人受伤了,你去送一下,做个顺水人情。”
“谁啊?”万楚压低了声音,拉过一只小板凳,一边翻着贴了名条的黑色背包,一边四处打量。
就瞧见刚休息没多久的冉七白面色如常,其中一只手捏成了拳头,久久没有松开。大约在虎口的位置,能看到一条红色的痕迹。
万楚被吓了一跳:“刚才那是真打?”
湛蓝整个人都快窝到椅子里面了,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王者一样,透彻的眼睛在局外观察着局内状况。
“那个鞭子份量不轻,可不止是用作美观的道具。”
万楚咋舌:“多大仇啊!戏里有这段吗?”
湛蓝撇头轻哼:“你说呢?”
“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万楚好不容易翻到了随身带着的药包,嘴里碎碎念地追问:“这么说你刚才打人家那一耳光也是真的咯?”
“你聋吗?”如果不是顾及到外人眼中的湛皇形象,湛蓝真想对万楚翻个白眼。“那场戏的耳光有声音吗?”
“喔,都怪你们戏精上身,演得太好了……这么说你是假打,卢月是真打。我真的好奇她们两个不想干的女人怎么会较上劲?”
药贴盒子被万楚拽了出来,刚站起身,就见贺导和副导演几个人敲定了下一场的拍摄内容,喊了一声冉七白,就准备更换场景了。
啧!要负伤上阵了。万楚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随手塞到了湛蓝的手里,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关爱同剧组的工作人员是影帝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还有事,等我晚上过来接你。既然你这么关心人家,不如你亲手把这东西给她吧。”
说完,万楚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留下湛蓝一脸黑,狭长的眼睛眯起,眉目不善。
没能等到柯可回来,冉七白无奈地攥着手心跟着几个演员来到了影城内人造的瀑布前,听贺导讲这次的戏。
这场戏的大概内容是,洛云一行人察觉到沐沙是暗中阻挠他们的人,就利用仇梦将沐沙钓出来,几个合力将她推到了瀑布下面。
冉七白看着眼前的人工瀑布造景,有点好笑地说道:“这瀑布看着太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