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膝行礼。
赵晢微微颔首,李璨则乖巧的唤了一声:“纳福姑姑。”
“不敢当。”纳福面上笑意更浓:“殿下,姑娘,快随奴婢进来,娘娘可一早便等着了。”
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扫了扫凝和宫朱红色的大门,上头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耀眼,总叫她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常常随着赵晢进宫玩耍时。
宸妃自来得宠,初进宫被封美人时,便赐居在这凝和宫里,这么多年,一直居住在此。
那时候,赵晢去太学念书,她便随着宸妃在这凝和宫内殿玩耍。
她记得,宸妃总给她各色好吃的,哄着她唤“母妃”。
抛却不曾告知她娘那件事的真相,不可否认,宸妃是极其疼她的。
“心儿。”
李璨才不过行至院中,宸妃便已然迎到了廊下,笑着朝她伸手。
“姨母。”李璨借此自赵晢手中抽出小手,上前牵住了她,小脸露出笑意。
“几个月未见,我心儿又长高了。”宸妃满目疼爱的打量她,又摸了摸她的小脸:“也不像从前那样瘦了,最近身子可还好?”
她生得一双极明媚的眼,面上笑意爽朗,依稀可见年少时的风华。
“挺好的,姨母呢?”李璨弯起凤眸望她。
“姨母能有什么不好?”宸妃牵着她进了正殿,疼爱的笑道:“姨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长街纵马的一把好手,可不像你身子这么弱。”
李璨轻轻笑了笑,不曾言语。
宸妃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后头面无表情的儿子:“泽昱,你去忙吧,心儿先在我这处坐会儿,待观礼时,你再来接她。”
“嗯。”赵晢也不多言,便转身去了。
“好孩子,来坐这儿。”宸妃牵着李璨,在金丝楠木的绣榻上坐下:“告诉姨母,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你泽昱哥哥欺负你了?”
她瞧这孩子,方才笑的勉强,不似从前那般无忧无虑了。
“姨母……”李璨一时抑制不住,更咽着落下泪来。
宸妃顿时心疼坏了,忙给她拭泪:“怎么了?别哭,什么事你给姨母说。
泽昱那个臭小子,你别怕他,回头姨母收拾他。”
“不是他。”李璨摇了摇头:“是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姨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努力克制住情绪。
她同赵晢之间的事,她自己能解决,不必要叫长辈跟着操心。
“你都知道了?”宸妃惊了惊。
“是。”李璨捶一下小脑袋:“周大将军家的周羡如在东宫住,她母亲与我继母交好,她说了些话,我起了疑心,便自己查出来了。”
“你泽昱哥哥如何说的?”宸妃问她。
“他说,是母亲留了书信,不叫告知我。”李璨抬起红红的眼,望着她:“姨母,是这样吗?”
“是。”宸妃叹了口气,面露哀伤:“姨母不该瞒着你,可也没法子。
当初你年幼,还要在你继母手中活下来,虽有泽昱看顾,但也难免不周。
姨母想着,报仇的事等你长大了也来得及,便做主听了你母亲的拜托,不曾告知你真相。
我本也打算等你明年及笄,便与你说此事,却不料你已然查出来了。
这事儿,也怪姨母没本事,不能将你养在跟前。”
她说着,也落下泪来。
年少时的好友被害,她却要纵着凶手拿着好友的钱财逍遥多年,她心中也不好受。
“不,不怪姨母。”李璨想忍着不哭,泪珠儿却滚的更快:“姨母也是为了保护我……”
“心儿不哭了,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也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宸妃又替她拭泪:“她毕竟出身高,又有三个子女傍身,你不能急功近利。”
“我知道的。”李璨乖巧点头,也抬手给她擦眼泪:“姨母也不哭。”
“娘娘,姑娘好容易进宫一趟,娘娘不哄着姑娘,怎么还陪着掉眼泪呢?”一旁的纳福笑着相劝:“娘娘预备了那许多零嘴,快叫姑娘去尝一尝吧。”
“对,心儿,姨母给你预备了好吃的,快来。”宸妃牵过李璨,朝着膳厅去。
赵晢回来时,李璨正脱了鞋,懒散的斜倚在榻上玩华容道,陪宸妃说话。
宸妃在一侧亲手剥着雪白的荔枝肉,时不时的喂她一口。
“母妃。”赵晢拧眉开口:“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李璨闻声忙放下玩具,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