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这可是你的劳动成果,该多少就多少。”楚玉楼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占他们便宜。
“店长要去哪里?”
“去地下。”
“你要去底下看看那些花园吗?”这人忧心忡忡,“这里的雨破坏性很大,而且要下一个月。”
“没事的,”楚玉楼却只是笑着摇摇手,“连这种程度的雨都承受不了,怎么能长期生存下去?”那些植物啊,可是能在深渊生长繁衍的植物哦。
橙黄色的雨伞再一次进入茫茫雨雾中,推着车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一直看着那朵向日葵消失在拐角处。
告别这个人之后,楚玉楼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也遇到许多本地居民,他们要出门工作了。
“店长!是店长!今天开门吗?”
“开门。”
“那我今天一定要早点去占位置了。”
去往星野城的地底,可以花点钱坐升降梯,安全又快捷。楚玉楼之前都是选择坐升降梯,但这一次突然改了主意。
他想要吊钢丝绳一层一层走下去,顺便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吊钢丝绳的架子做得很简单,就是一个拱形的钢架下面有一块焊牢的半平米钢板,上面还有一个可供抓握的吊环。
楚玉楼站上去,收起伞,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着钢架。架子在雨中摇摇摆摆往楼下滑动,他若低下头,还能看到几百米下的底层,人像蚂蚁一般小而忙碌。
半分钟后架子就已经滑到另一栋楼,有人站在那里等着钢丝架,不想等到楚玉楼,她很是吃惊:“是店长吗?”
“你好。”楚玉楼从上面跳下来,他看到这里站着几个面容姣好的男女,外面披着厚实衣服,只是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烟酒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大概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依旧只是露出笑:“回家?”
“嗯,店长再见。”她红着脸挥手,并且跳上钢架,虽然还想再聊一会儿,但后面排队的人都在催。
楚玉楼才注意到她的下半身是冷血动物的模样,皮肤上长着鳞片,还拖着长尾巴。这时长尾巴已经自动卷在钢架上。
女人走了,这一片还站着几个人,都偷偷瞧他,却没有开口打招呼。直到楚玉楼走远了,才听到身后他们的说话声。
议论着他,也议论着突然的
雨天。
“呜——”伴随着尖锐长鸣,行走的坐着的室内的室外的人都抬起头。
“呜——”又是一声长鸣。
不同于怪物来袭时的,这个长鸣更低更悠长,仿佛叹息。
在头顶,在中层,在底层,耳朵震得发蒙,雨线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天上城的霓虹射灯在雨雾中化成一道道光剑。
此时天空突然大亮,人造的光穿过雨,照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怎么回事?”星野城的人纷纷走出来。
来了,星野城的权力交接。
楚玉楼已经转过身,他仰头喝着酒,溢出的酒水被随手挥洒在天地间,化成大雨清洗人间。
长鸣和光都被他甩在身后,人类的爱恨情仇也被甩在身后。
星野城的雨,真凉啊。
“雨怎么突然变大了?”
“好大的雨啊。”
“快戴头罩!这是酸性雨。”
没有带雨具的人匆忙奔跑,并且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世界变得更昏暗了,几乎失去了颜色。
老城主死亡和新城主上台的消息是这样猝不及防。星野城的居民和来此的客人都通过网络的消息置顶知道了这件事。
因着老城主上位的人张皇无措,急急忙忙打听着新城主的喜好。
因着老城主下台的人又哭又笑,不知道是看见了自己出头日,还是高兴熬死了敌人。
只有星野城那些十多年也没见过老城主一面的普通人在惊讶过后该干嘛干嘛,他们还要吃饭,要交房租,交各种钱,实在没有心力陪着衣食无忧的人唱这出戏。
反正这天怎么变,阳光都落不到他们这些普通人身上,那还在乎什么呢?
“上来的人是谁?不会是那个傲慢的少城主吧?”之前和少城主闹翻过的玩家群体有些烦恼,“如果是他,我们就得考虑搬家的事了。”
不只是因为闹翻过,更因为这人太蠢,会把星野城往坑里带。
楚玉楼站在简陋的架子上,他的手虚虚地搭在钢架上,雨水顺着手臂的线条灌入,黄花似的伞在风中狂舞。
但他还是稳稳地站在摇摆的钢架上,顺着纤细坚韧的金属丝,迎着风和雨,从一栋楼滑向另一栋楼。